第152章 成为孤的人【2更】

☆你是否从未真心待我?☆

闵谦之睚眦尽裂, 不顾一切的扑向乌阳,差一点撞上他的佩剑:“乌阳!!你敢背叛本君?!”

乌阳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后撤半步, 闵谦之的脖颈还是被利刃划伤, 流出鲜血来,不过并不致命。

闵氏黑甲冲进来,将闵谦之押解起来。

闵谦之的党派受了惊吓, 因着老宗主的遗书, 谁也不敢执拗一声,今日大宗主遴选大起大落, 堪称惊心动魄。

闵长辰走出来, 朗声道:“我闵氏竟发生如此不幸之事,本君也深感痛心,然,闵氏不可一日无主, 今我闵长辰继任闵氏宗主,还有何人异议, 尽管站出来对峙。”

闵长辰的话音一落, 场面突然寂静起来。闵长辰身为宗主最大的异议就在于,他并非主家之人, 血统不够尊贵,在这个讲究血统的年代里,闵长辰一直低主家一头。

但如今,血统尊贵的闵谦之突然跌下神坛,这令主家之人措手不及, 一个个狼狈不堪, 还如何敢与闵长辰叫板?

所有人噤若寒蝉, 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闵长辰要的便是这个效果,道:“既然所有族人并无异议,那本君不才,今日便继任闵氏宗主一职。”

说着,走向上手,将宗族印信双手捧在掌中。

“拜见宗主!”

闵长辰的党派立刻下跪山呼,其他墙头草一看,也跟着下跪,至于闵谦之的党派,虽有所不甘,但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也别无他法,只好下跪山呼。

“拜见宗主!”

“拜见宗主——”

闵长辰稳住了闵氏,立刻回头看向梁羡,梁羡点点,闵长辰便道:“今日新君入都,却被我闵氏之人阻拦,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是谁?自然是闵谦之了。

闵谦之是最不想公孙夙即位成为新君的,都城守门的官员全都是闵谦之的党派,因此公孙夙到了门口,却被阻拦,根本无法入城,梁羡只好让公孙夙在城外等候,自己与闵长辰先行入城,夺下闵氏族长之位,这样才能发号施令,让闵氏之人大开城门。

闵氏族人一听,眼下已然没有闵谦之罩着他们,干脆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在闵谦之的头上,连连磕头道:“宗主明鉴!宗主明鉴啊!都是闵谦之那个贼子,都是他的吩咐,我等身为族人,不敢不从啊!”

闵长辰冷声道:“还不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新君?”

“是!是!”

闵氏族人连滚带爬的前去传令,城门轰隆隆大开,恭恭敬敬的将公孙夙迎接入内。

梁羡骑在马上,对公孙夙招了招手:“走罢,进宫,宿公是时候即位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宿宫而去,宫殿大门紧闭,公孙夙离开宿国这些年,守卫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自然不会有人识得公孙夙,但他们识得闵长辰。

闵长辰亲自护送,冷声道:“打开宫门,迎接新君。”

守卫一愣,赶忙连滚带爬的打开宫门,跪拜了一地:“恭迎新君!恭迎新君即位——”

“恭迎新君即位——”

山呼的喊声,从宿公的皋门开始,一直传到库门,再传外朝的雉门,治朝的应门。

应门内,政事堂中,宿国的卿大夫们正在办公,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听说是新君来了!”

“什么?新君?大行人在何处?快,去通知大行人!”

“大行人?”梁羡笑着走出来:“你们指的是他么?”

梁羡挥了挥手,虎贲军押解着枷锁加身的闵谦之上前,朝中卿大夫们一看,均是惊骇的掉了下巴。

“这……这……”

梁羡笑眯眯的道:“闵谦之冒充闵氏族人,扰乱闵氏血脉,有老宗主的遗书印信伪证,你等还有什么话可说?”

卿大夫们完全反应不过来,朝局变化的实在太快,有人干脆咕咚跪下来,扣头道:“闵谦之扰乱闵氏血脉,罪大恶极,我等……我等被他蒙蔽日久,实在惭愧!卑臣拜见新君!君上万年——”

有人见风使舵,就有人见坡下驴。

“拜、拜见新君——”

“拜见新君!新君万年——”

治朝政事堂门外,卿大夫们跪拜了一地。

公孙夙站在跪拜的众人之间,被团团簇拥着,朗声道:“不知者无罪,念在尔等被奸臣闵谦之蒙蔽,孤既往不咎,然……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谢君上——”

公孙夙转头对淬火道:“将叛贼闵谦之押解入宫中牢营,替换所有宫中禁卫与虎贲军。”

“是,君上!”淬火干脆利落的应声,立刻离开去替换禁军。

公孙夙被卿大夫们簇拥进入治朝大殿,众人跪拜作礼,公孙夙道:“今日孤初入都城,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各位卿大夫不吝赐教。”

“卑臣诚惶诚恐!”

公孙夙又道:“三日之后,孤正式即位,希望届时各位还会像今日一般恭恭、敬敬……今日便先散了罢。”

“卑臣敬诺!”

羣臣散去,治朝大殿中只剩下自己人,公孙夙立刻笑道:“怎么样?我这个架子端的,还行么?”

梁羡笑道:“差强人意罢。”

闵长辰拱手道:“君上,卑臣有一事禀明。”

“大司农,”公孙夙道:“但说无妨。”

闵长辰蹙眉道:“罪贼闵谦之虽已落网入狱,但是闵谦之背后的族群之中,不可不防,因此卑臣斗胆劝谏,还请君上早日处决大辟闵谦之,否则……后患无穷!”

大辟的意思便是砍头。

闵长辰虽为人没有闵谦之那般刻薄,但他纵横在朝野这么多年,也深谙一个道理——斩草除根。

若是不将闵谦之的势力一刀两断,那么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公孙夙眯起眼目看向梁羡,道:“梁公以为呢?”

————

宿宫圄犴。

闵谦之脖颈上架着厚重的解锁,被关押在宿宫最严密的圄犴牢房之中。

“吃饭了!”

一个牢卒走过来,将破碗随手扔在地上,那碗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肮脏的汤汤水水飞溅出来,弄脏了闵谦之的袍子。

闵谦之低头盯着那只破碗,仿佛陷入了沉思。

踏踏……踏踏……

一个黑衣之人走入圄犴,站定在牢门之前。

是乌阳。

乌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牢房中的闵谦之,终于开口了,沙哑的道:“你……不是闵谦之。”

闵谦之回过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仿佛一滩似水。

乌阳又道:“你收养我,完全是为了利用我?你是否……是否从未真心待我?”

闵谦之不回答,反而“呵呵”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乌阳,幽幽的开口:“十几年泡影,还有谁记得以前的闵谦之,你们看到的,见到的,听到的,惧怕的,无非是我,是我!而如今,一切都完了……闵谦之……闵谦之……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