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胡同吊尸案(八)

“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啊!”王文光愁眉苦脸地分析道:“凶手是男的,不懂针线不是很正常吗,要是他针线活好,还能当成一个线索去打听打听,现在这种情况最多只能说明,凶手有个针线活很利索的家人,但也不绝对啊,万一是凶手临时捡的旧衣服呢?”

“不然。”高建业摇了摇头,“捡的衣服怎么可能这么干净,上面还有一股子樟脑球的味道,我觉得,大概率还是压箱底没舍得扔的旧衣服吧!”

王文光嘴角抽了抽,心道:就算是凶手家里的旧衣服,也提供不出来更多可追踪的线索了啊!

最多就是锁定了一些嫌疑人之后,留着比对用。

两个物证提供出来的线索,显然都无法直接追踪,就像罗昊之前说的那样。

大海捞针啊!

他们总不能把身高大约1米82左右,身材偏瘦,穿42码鞋,30岁以上的男性都找出来,然后挨个看他们会不会把翘舌音说成平舌音,再挨个看他们的左脚小趾外侧有没有鸡眼,排除了两波之后,剩下来的嫌疑人,再去他们家里搜出来有缝补痕迹的衣服,比对一下针脚吧!

如此需要耗费多少警力和时间成本且不论,就说,因排查范围过大,波及众多无辜群众,影响警民关系,造成社会不稳定性这一条,就够他们刑侦支队喝一壶了。

当然了,如此异想天开的脑回路也只有王文光有了。

此时此刻,罗昊想的却是,“我们不能被现有的物证束缚住,跳出来,还是要分析谁有可能知道有这笔货款的存在,再者,这个人也必须了解袁飞的下班回家的时间和路线,以及谢永刚家的地址,否则他如何连续作案,拿到两把钥匙,我个人认为还是绕不开橡胶一厂。”

“虽然孙超觉得凶手并非是橡胶一厂的人,但他的主观判断可能未必准确,再者,就算准确,就算凶手真的不是橡胶一厂的人,那也应该是其家属或者亲友,否则怎么可能对橡胶一厂的情况如此了解,由此可见,我们之前对橡胶一厂的调查还是浅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在这个范围内,排查一下符合凶手体貌特征和年龄的人,范围虽然也不小,但至少还可控,排查出嫌疑人之后,先侧面调查其时间线索,看看其有没有作案的时间,如果有,再进一步调查。”

罗昊用笔敲了敲桌子,沉吟着,似乎在想自己还有什么遗漏之处,片刻,他抬头问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只有秦简欲言又止,罗昊见状不禁浓眉一挑,心里惊道:这丫头又想到什么了?

罗昊看着秦简,目不转睛,众人也发现了,顺着罗昊目光也都把头转向了秦简。

方宇在这个会议里第一次能插上话了,“持家,你不会是有什么补充吧?”

秦简下意识地摇头,她补充她师父,她是要上天吗?

“就......就是有一个脑洞......”

“脑洞?”方宇惊讶地打断道。

“啊,就是想法的意思,不过,我又觉得我想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小秦简,你有想法你就说嘛!不要怕说错,至于过不过的,我们这么多人呢,自然会帮你判断的。”王文光也跟着说道。

秦简犹豫,她这个脑洞还挺大胆的,尤其在这个年代,她抿了抿唇,看向罗昊,弱弱道:“师父,我能不能先只跟您说。”

......

罗昊给众人分别派了任务,很快,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秦简跟罗昊两个人。

“现在没人了,说吧!”罗昊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姿态轻松随意。

这种轻松随意无形之间影响了秦简,她坐到离罗昊最近的位置上,也有点坐没坐相了。

“师父,你刚才划的范围里,包括两名死者吗?”

“嗯?”什么意思?

罗昊有些惊讶道:“你是说两名死者的家属和亲友?”

罗昊的惊讶告诉秦简,他并没有把两名死者的家属和亲友划在范围之内,毕竟你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在什么极端情况下才有可能会杀你呢?

受到伤害想要解脱?遭到背叛想要报复?还是仅仅为了钱?

都有可能吧!

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可以解释。

被秦简这么一提醒,放大人性的丑恶来想想,的确不应该把两名死者的家属和亲友完全排除。

然而秦简既然能提出这个想法,就说明她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并且逻辑上,她应该已经可以自圆其说了。

否则,按照常规的想法,她不会想到这方面去。

因为一般怀疑凶手是死者的家属和亲友,那一定是洞察了凶手的某种动机。

“你应该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吧!”罗昊问道。

秦简点头,说出了一个名字,“谢文韬。”

“是他?”罗昊回忆了一下谢文韬的身高身材,似乎符合凶手的体貌特征,不过凶手的体貌体征相对比较大众,并没有决定性的参考价值,随后他又回忆了一下谢文韬的平翘舌音,并没有觉得谢文韬有把翘舌音读成平舌音的习惯。

“谢文韬的平翘舌音基本正确,跟孙超所说不符,不过,不排除他伪装的可能性,你继续说。”

秦简见罗昊并没有反驳她,正色道:“的确,在孙超说出那句‘他习惯把翘舌音说成平舌音’的时候,我也质疑过自己的猜想,不过一个思路一旦形成,就仿佛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开。”

罗昊笑道:“倒也不用特意绕开,也许你想的就对呢,说说你的发现问题的点吧!”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沈芳的会计说,袁飞小声威胁了谢永刚一句什么,谢永刚当时便勃然大怒了,甚至扬言,袁飞如果敢说出去,他就弄死袁飞,然后袁飞则说,不大了同归于尽,看看到时候谁更丢人。”

“想一想能够让谢永刚丢人的事,他不是一个会贪污的人,那就只能是作风问题了,但作风问题?他一个单身男同志,不管是大大方方地谈对象还是偷偷摸摸地谈对象,似乎都不丢人,除非......”

说到这里,秦简顿时,看了罗昊一眼,才艰难地开口道:“除非他谈的是个男人。”

秦简说得艰难,倒不是觉得有多么难以启齿,而且觉得,在这个民风还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放的年代,罗昊容易难以入耳。

果然,罗昊听罢,抽动着嘴角“嘶”了一声,显然有点倒牙。

秦简这想法,还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有点过啊!

过得他不但倒牙,这会都有点倒胃了。

罗昊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继续。”

“嗯,其实这个想法昨天中午就在我脑子里晃荡了,不过我觉得有点离谱,就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