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翌日清晨, 陶婷起床烤了两片全麦吐司当早饭,周瑶还在鹿城,说是周末才会回来。
她打开冰箱才发现果酱吃完了, 冰箱里还剩一小块黄油, 只能搭配成一个不伦不类的菠萝油凑合着吃。
早高峰依旧拥堵, 停车场门口又排起长队,陶婷十点半还得去找趟路晓月,她焦急地看着时间,心一横打转方向盘调头离开。
陶婷把车停在隔壁商业街路口, 这里早上没什么人,就是离写字楼远了点。
大冬天的,陶婷走到十九楼的时候额头上都出汗了。
她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找到吴科林的办公室。
“请进。”
陶婷打开门, 对方比她想象中的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
“我是市场部的,叫我陶婷就行。”陶婷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说, “我等会还有事, 只能先简短地和你介绍一下我的想法。”
“这个徐总发我看过了。”吴科林推了下鼻梁上的框架眼镜, 抬头看着她说, “你直接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产品就行。”
对方的干脆利落正合陶婷心意, 她抽出一张产品概念图,向吴科林介绍道:“一个要求是色彩的饱和度要高,要足够显色,还有色系要全, 这个盘搭配起来要和谐,另一个就是品质问题, 粉质要细腻,不能飞粉。在这些的基础上最后就是成本,整个产品的定价不能过高,预算上还得给包装设计留足空间。”
吴科林点点头:“行,我懂你意思了。”
陶婷说:“具体的色系搭配我会再找设计部的商量一下。”
“我试试看,样品做出来了再找你。”
虽然对方不苟言笑,但是说的话倒是挺让人心安的,这下陶婷心里终于有底了:“那我先上去了,你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行。”
离开十九楼,陶婷站在电梯前,拿出手机编辑消息。
厢门打开,她一抬头和里面的男人对视上。
“聊完了?”徐临越往旁边让了一步,“这么快啊?”
陶婷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走进电梯说:“嗯,他挺好沟通的。”
徐临越帮她在控制面板上摁下数字21,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陶婷却觉得四周逼仄到让人呼吸不畅,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广告海报。
密闭的空间里木质香和若有似无的玫瑰味纠缠到一起,二十一楼很快到了,陶婷说了声“徐总再见”,拔腿就跑。
她身后的男人浅浅勾了下嘴角,抬手摁下关门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定在原地。
陶婷踩着点走进路晓月的办公室,喊:“姐。”
“看微博了没?”路晓月嘴角挂着笑,“好多评论和转发。”
陶婷刚拿出手机,路晓月朝她招招手:“你过来过来,在我这看。”
陶婷坐到电脑前,滑动页面快速浏览,有些不敢相信:“我们只安排了推广,没买水军吧?这么多评论呢?”
路晓月说:“这说明我们的广告具有很好的讨论度,妇联官博早上带话题发了倡议,我们也在词条的热门流里,根本就不用买推广。”
陶婷回到初始页面,点开视频。
从脚本到成片,里头的每一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前后快看了几百遍。
镜头从窗外的天空缓缓拉近到光线昏暗的客厅,男人暴戾的辱骂和抽打声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画面模糊了一瞬,女人披散着头发,眼尾乌青,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子前梳头发,纤细的手腕上红痕触目惊心。
与刚刚的混乱场面相比,这一幕诡异的安静。
她走出家门时,手里捏着一封牛皮纸的文件袋。
画面又重新明亮了起来,女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她哼着歌,手里拿着一只草莓冰淇淋,阳光下皮肤白皙无暇。
她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留意到旁边在化妆的女人,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很熟悉。
她看了一眼,回过头,继续舔食手里的冰淇淋。
“我帮你。”
她握住女人颤抖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遮瑕膏和刷子,抬手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淡痕。
她们对视一眼,女人说:“我女儿快放学了,我想看起来精神一点。”
她蘸取遮瑕,点在女人的痘印和色斑上,说:“我们的脸上总有烦人的斑斑点点出现,所以有人发明了遮瑕,追求完美没有错。”
她举起镜子给女人看:“因为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女人用手挡住脸颊的淤青,不愿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从包里摸出药膏,放到女人的手上:“但伤痕不是瑕疵,它不需要被掩盖,只要你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就都会痊愈的。”
画面又切回到开头的房间里,女人坐在梳妆台前,用化妆棉擦拭脸颊,脸上的斑点浮现出来,但这次眼尾的乌青消失不见,她已从泥沼中挣脱。
看完全片,陶婷长舒了一口气,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路晓月拍拍她:“干得不错。”
“都是大家的功劳。”
下午文森拎了好几个打包袋来二十一楼,说徐总请大家喝下午茶。
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到一起分享寿司拼盘,文森悄悄递了一份递给陶婷,说:“你的在这里。”
陶婷不动声色地离开茶水间,回到自己工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份的鹅肝寿司。
“哎哟,有人偷偷开小灶呢?”
路晓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陶婷做贼心虚,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没有。”她举起餐盒,问路晓月,“你吃吗?”
“我戒碳水呢,不吃。”路晓月拉近两人的距离,小声说,“记得跟徐总说声谢谢啊。”
陶婷点头:“知道。”
这一份吃下去她晚饭都不用吃了,陶婷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了一句“谢谢徐总的下午茶”发过去。
她又叫来两个实习生,把寿司分给她俩。
手机屏幕亮了,陶婷看了一眼,徐临越回了三个字:不客气。
那天陶婷当面拒绝了他,后来又去二十三楼求助他,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算哪个阵营的人。
但既然徐临越不表态,陶婷绝不会主动说什么,她手头要忙的事一大堆,无暇去猜老板的心思。
周瑶在鹿城出完差,又回老家待了半个月,说要把晒黑的皮肤养回来。等再次回到申城时,她行李箱里一半是芒果干,一半是火锅底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