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最终章(下)(第2/3页)

路执懵了:“什么?!”

祁小年却恍然笑了:“哥,你见我时是不是穿着那件黑风衣?那晚好像下了很大的雪”

祁究点头:“你印象里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祁小年曾经提到过,在他模糊的印象里,祁究曾穿着黑风衣站在他的病床前,是个下雪的夜晚,空气里有血的腥味。

祁究:“小年,接下来我会给你一笔生存币,足够你做出任何的选择,你可以拥有随时离开和留下的自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推辞。”

祁小年怔了怔,他很清楚,祁究从不夸大事实,他说的很足够,那就是真的一大笔巨款。

“哥,那你怎么办?”祁小年问道。

祁究笑:“我接了份工作,还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完全不用担心生存币的事,这个我可以同你保证。”

祁小年注意到,祁究在描述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微微垂着眼皮,但眼底闪过不一样的温柔神色。

这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哥哥口中的工作和那个特别的人有关。

祁小年相信祁究不会勉强自己,对方做的安排一向是最合理的,于是他也不再推辞,点点头:“哥,谢谢你。”

*

祁究开始以「079」的身份在系统里工作,除了系统本身分配的任务外,祁究也在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更熟悉079的过去。

——成为他,熟悉他。

所有的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旅人间再次流传出「死神」的传说。

没人知道祂的名字,只知道现在的副本里有这么一个危险又独特的存在,祂游走在各副本间,遇到祂,既象征着可以达成副本的最高成就,但同时也极度危险,充满挑战,令人向往。

黎北筝说,最耀眼的「死神」回来了。

一起终于重新步入正轨,「规则图鉴」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只是没人知道,现在他们谈论的「死神」是个临时工。

祁究日复一日,在这份工作里见识了太多无聊的血腥和人性的考验。

关于恐惧与背叛的戏码每天都在重复上演,千篇一律,即使系统已经恢复了秩序,但人性的bug似乎永远都没办法修复了。

但祁究作为曾经的人类,也很清楚,这正是生命的迷人之处所在,充满各种可能性,无论是卑劣还是高尚。

但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祁究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会忘记自己是祁究,而不是079。

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但有些感情却在静默的等待中变得越发迫切。

就如同祁究此刻等待079的心境,他清楚自己压抑的渴望。

系统曾经提到过【在系统进行bug紧急自我修复的阶段里,两个相同的员工很可能会被主系统判定为镜像bug,从而进行数据抹除】

祁究相信,尚未彻底恢复能力的079就是因此隐藏起来,躲避掉主系统修复最初的动荡,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

等系统的修复渐渐稳定,079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兑现他的承诺。

毕竟那个家伙这么自恋,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祁究笃信079的诺言,就好像他绝对信得过自己一样。

「规则图鉴」里的四季变得模糊,因为副本里自有四季。

在某个平淡无常的日子里,祁究接到了来自「今晚不会梦到电子羊」工厂副本的电话,达蒙教授通过电话告诉祁究,工厂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他邀请祁究过来见证新一轮的奇迹。

祁究握着电话听筒开玩笑说:“只要不是去工作就行,度假我很乐意。”

在某种预感的驱使下,祁究以最快速度抵达「今晚不必梦到电子羊」工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他的故乡。

他在这里被制造出来,孕育了他的实验室是循环的起点。

祁究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后,发现他被达蒙教授骗了。

这里根本没有春暖花开的迹象,漫无边际的荒野被白雪覆盖,干净、辽阔、却又安静得悲怆。

铺天盖地的白色模糊了时间的界限,这场雪让祁究想起现实世界自己被杀和杀人那天。

他伸出手接住雪絮,雪白的晶体瞬间化成剔透的水珠,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祁究擦干融雪,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达蒙教授,这就是您指的春暖花开吗?”

达蒙教授耸耸肩:“是的,等这场雪停了,春天就来了,到时候蓝色的野花会蔓延整片荒野,生命正是如此,不信你等着瞧。”

祁究笑:“好吧,可惜我没这么多时间可以度假、享用这里的春天了。”

达蒙教授自豪地介绍说:“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也是你熟悉的日子,而研究所里有一个伟大的作品也要完成了,所以我邀请你来见证这一切。”

祁究望向白茫茫的地平线,笑道:“我以为当年第一个实验品,就是实验室里最伟大的作品。”

达蒙教授变得比初见时圆滑了许多,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祁究一眼:“这并不冲突,或者说很相似,您看到就会明白的。”

祁究随达蒙教授进到实验室基地,他们沿着走廊一直往里走,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灰色大门。

祁究当然记得这里,走廊尽头这间实验室,就是曾经孕育他的地方。

“真令人怀念。”祁究声音很轻,仿佛担心会吵醒实验室里正孕育的生命。

达蒙教授笑:“当然,奇迹总是值得人们怀念,不是吗?”

随后他打开灰色大门,朝祁究做了个「请」的姿势。

祁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您不一起进去吗?”

达蒙教授笑着摇头:“我就不打扰了。”

祁究心里其实已经有所预感,他是想通过最平淡的方式释放自己的情绪,比如和达蒙教授开玩笑。

他不希望自己怀抱过高的期待,因为他不确信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期待落空的失望。

他在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自己无所察觉。

实验室的门在他身后合上了,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熟悉的培养溶液味道。

放置在实验室最中央的培养皿裂开了,粘稠的溶液溅了一地。

祁究的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识朝破碎的培养皿走近。

就在这时,电力稳定的实验室灯光突然闪了闪,“滋啦”一声,灯熄灭了。

实验室陷入黑暗中。

呼吸声,脚步声。

有谁在靠近。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

祁究停下脚步,他在等对方靠近。

他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一直是他们游戏的一部分。

对方也用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皮。

这双手还是和以往一样,很冷,就像落在脸上的雪絮。

彼此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久到所有消失的感知再次回归,患得患失的恐惧彻底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