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撞见

温絮之来之前特意让人打听了姜榆的下落, 知晓她与周明夜都在姜家,侯府里只剩一个“重病”的周老夫人和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他就直接找上姜家来了。

他此行是为了宣仪郡主的事情, 见不到姜榆, 见到周明夜也行, 反正他俩是夫妻。

可这二人谁也不出面, 温絮之想要硬闯,哪知接二连三坏他好事的时和修冒了出来。

时家不如国公府威名赫赫,但时大人是朝中重臣,深得陛下信任,温絮之还真没法把他怎么样, 可就这么离开,温絮之不甘心。

两相僵持中,门庭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京兆尹与禁军护卫将两方人马围住。

京兆尹的官员姓方,与林旗点了点头, 面朝温絮之道:“如今姜大人与姜夫人均不在府上,姜家小姐尚在昏迷中, 若是硬闯, 恐有失体面, 大公子还是先回吧。”

温絮之当然知道硬闯朝廷大员府邸不合适, 但他此时怒火中烧, 只觉得肩上旧箭伤隐隐作痛,当日被人狼狈地射下马背,以及前日火中逃生的情景重新映入脑海。

先前自己受伤的事已抓了周意辰, 但是表妹宣仪郡主的死没头没尾, 唯一能确定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就是姜榆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姜榆讨要个说法的。

遂怒道:“今日我便是硬闯了,你又能奈我何?”

他无视周围护卫,甩袖便要朝里走去。

姜家下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具看向时和修,方才时和修还凛然拔剑阻拦,这会儿却突然没了动静,偏头看向与方大人一道过来的林旗。

方大人皱眉,也去看林旗。

林旗开口道:“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声音淡淡,什么情绪也没有。

温絮之猛然转头,怒目道:“姜榆背信弃义转嫁他人,你不仅要护着她?如今还要为了她与我为敌?”

林旗抬目,漆黑的眼眸沉静如深潭,淡然道:“我与你说过,不准动她。”

“好!”温絮之气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里踏去,周遭众人目光在他与林旗中间摇摆不定,均未做出反应。

温絮之走动数步,将要踏过门槛时,一道尖锐声音从斜刺里袭来,利刃撕破风声,贴着他面颊划过,“笃”地一声刺入门框。

一旁的护卫手中只余了个剑鞘,剑身正横在温絮之面前,颤颤而动。

温絮之怒不可遏,一声爆喝,对着带来的人手道:“动手!”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方大人忙上前打圆场,道:“大公子息怒,且待太医给姜家小姐把过脉后……”

温絮之根本不听,一掌将他推开,就在此时,远处有人策马而来,距离府门尚有一段距离,已高声喊道:“大人!不好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转瞬,来人已到了跟前,迅速下马,急声道:“大人,监狱遭劫,周二公子被人带走了!”

一语出,震惊的除了方大人就是温絮之了。

当日禁军将周意辰带走后,径直送去了京兆尹,不算是审理还是关押全由京兆尹负责。

方大人受了禁军的协助,觉得面上无光。温絮之则是对周意辰恨之入骨,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上前拽住传话人的衣襟,恶声问道:“什么人做的?”

“属下不知,那伙人具遮着面,虽没杀人,但个个身手矫健,出手干净利落,咱们的人拦不住。那伙人带着周二公子一路杀出,直朝着城西而去。”报信人挣扎着道,“侍卫已追出去……”

温絮之将人狠狠甩开,冲着带来的下人道:“走!”

大步往外,路过林旗跟前时看也未看他一眼,冷着脸离开了。

“这、这……”方大人欲哭无泪,天子脚下,他京兆尹的大牢被人劫了,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脚底下反复碾压!

林旗点点头示意自己来负责姜榆这边的查问,方大人面露感激,又窘迫道:“那伙人既然敢劫牢狱,定然不好对付,不知将军可否派些人马……”

林旗嘴角微动,侧身对身边的护卫道:“带人随方大人去,务必将人捉回。”

将这几人打发了,府门外只剩下时和修与林旗,以及来给姜榆诊脉的太医了,二人对视一眼,时和修迟疑道:“将军……”

不知想起什么,他顿了顿,改口道:“旗哥,进来坐吧。”

时和修神色略紧,说完就紧盯着林旗,想看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林旗察觉他的异常,侧目看了看他,缓缓抬步向里走去。时和修脸色似喜似忧,几番变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时和修在姜家算半个主人,往厅中去时,边差遣下人准备茶水待客,边道:“旗哥,你与太医先在厅中坐会儿,我先去看看音音。”

“带太医去歇息。”林旗比他还随意,吩咐下人后,对着他道,“我与你一起。”

时和修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凝目看了看林旗,心口止不住地咚咚直跳。

等太医被人领走,两人并列往后院去。

廊外景观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前方丫鬟看见两人,急忙转身去给姜榆传信了,时和修想着姜榆久不见林旗了,怕她失态,想让姜榆先做好准备,就刻意放缓了步子。

“今日多亏了你帮忙解围,我先替音音谢谢你。”

林旗偏头,随意道:“不用你谢,我应该做的。”

时和修脚步一滞,心下不由得多想了些,他驻足让身后下人退开,沉思了片刻,踌躇问道:“你当真不怪音音?”

林旗没答话,他又问:“那你可记恨明……我姐夫?”

“你想说什么?”林旗察觉他在试探自己,对上他闪烁的眼眸问,“你知道些什么?”

时和修被问住了,停了会儿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以前救过一个姑娘,我好心带她从腌臜地方逃走,看她衣衫不整还送她去成衣铺,结果她一声谢也不说,拿了衣裳就偷偷跑了,连银子都是我帮她付的。”

时和修瞄了林旗一眼,声音严峻了些,道:“我是最不齿这种背信忘义的人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或许她有什么难处呢?”林旗笑着答道。

“你是说音音她有难处?”时和修立马接上。

林旗敛起笑,直言道:“你想确认什么,自己去找她本人确认,你试探的那些,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未经允许就将别人的事情告知于你。”

他不再等时和修,兀自往后院走去。

而时和修望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心中怪异感更重,将先前周明夜落马时那苍白惊惧的面色,和那声低低的女子惊呼声细细回顾,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原地停了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可是那个青楼姑娘当时拿的也是男子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