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难怪她从昨天到现在, 这一路行来,人妖避让,花草失色, 连大黄和大白看到她都扭头就跑。
狐狸也是犬科动物,嗅觉敏锐。
她受凌守夷这一十八年来的元阳, 少年胡来, 不知轻重,小小的胞宫承受不住这清静康健的纯阳,行走间阳气勃发。
在胡玉娇眼里简直是打上了凌守夷的烙印还招摇过市,令她简直忍无可忍。
活了这么多年来,夏连翘第一次遇到这让她直接震撼到大脑宕机的事,她磕磕绊绊, 结结巴巴,张口想反驳, 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浑身上下还越来越热,肉眼可见的涨红成了个水煮大虾。
从小到她,她社死回忆不少, 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社死过, 社死到宇宙的意志好像也在眼前反复回荡。
她能感觉到凌守夷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紧跟着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苍白的面色遽然泛起嫣红,迅速移开视线, 别过脸。紧抿的薄唇漏泄出几分不安。
……他还不敢看她!
她那天是直接累晕过去的,倒不是因为凌守夷有多天赋异禀,实在是解契之后身心劳累, 双修又太耗费心神。趁她不备, 他到底都干了什么!
更要命的是,胡玉娇是狐狸修炼成妖, 又在妖市开了个大妓院,说这话时完全没避白济安与李琅嬛。
白济安和李琅嬛也都被这句话炸得晕头转向。
李琅嬛尚且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白济安心里却咯噔一声,觉察到不对,一双墨眉缓缓蹙起,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连翘,她在说些什么?”
白济安脸上这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的神情,简直和抓她小学没写作业的老爹如出一辙。
夏连翘一个激灵,当然不可能承认,“前几日我不是被那虎妖绑架到妖市……当时受了点儿伤……”
“凌道友替我灌输——”越说她嗓音就越低,声如蚊呐,羞耻到脚趾抠地,恨不得化身火箭直接把自己发射出地球,“那个真气,疗伤。”
白济安皱眉看她,明显不信,当着胡玉娇的面,又不好多加置问。
好在胡玉娇心直口快,说出这一席话并非有意,也懒得去戳破她的隐瞒。
“道友这三两句话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照道友所说,此事只与那黑老大有关?”白济安问。
胡玉娇:“你不信我?不妨自己去黑老大他那虚夷洞天内一探究竟,看我说得是真是假!”
倘若真如胡玉娇所言这黑熊精分明是为祸一方的恶妖,所居洞府偏要叫虚夷,李琅嬛皱眉,下意识觉得古怪失调,甚至于不安。
“玉露甘霖可在你身上?”从方才起一直未曾再开口的凌守夷,倏忽出言问道。
神情倒是冷清如常,看不出多少波动。嗓音干干净净,泠泠琅琅。
白济安侧目看去。
他从方才起也在留心凌守夷的反应,见他神情自若,心里大石稍稍回落几分。
“玉露甘霖?”胡玉娇思忖片刻,“我不知你所说的是什么东西。”
李琅嬛耐心解释:“此乃一项至宝,形如水滴,若炼化究竟,则能令人修为大长,功力百倍于从前。”
胡玉娇皱皱眉,露出回想之色,“我是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玉露甘霖是什么东西,这潇湘大泽方圆数里,谁遗下什么宝物都归黑老大所有。”
“我听说他这段时日倒是功力大增,十分逍遥,你们若想找玉露甘霖,他那边应该也有消息。”
胡玉娇神情自若,不似作伪。
凌守夷:“你既不知晓玉露甘霖的下落,为何在这短短数年间功力陡增。”
胡玉娇忿忿:“难为你还记得当日我修为!”
凌守夷无所触动,面无表情地等她回复。
胡玉娇碰了个软钉子,面上挂不去,只好斜睨他一眼,冷笑几声,“你凌冲霄凌大剑仙,难道不知晓这潇湘大泽藏龙山上生有水松芝?这水松芝是凝丹的一味上好材料,我日日生活在这大泽中,又岂不会采摘些天灵地宝服用?”
夏连翘心怦怦然直跳。他们这几天来一直在寻找水松芝的踪迹,此药稀有,鲜少得见,即便得见,也不过灵气平平,难以凝丹。
原著里倒是有这么一段剧情,但她连主线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更遑论记得零散的地名。
藏龙山,三个字倒是很熟悉,一下子就勾起了她淡忘的回忆。
夏连翘内心犹疑,胡玉娇应该没骗她们,但这话说得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问完了吗?”胡玉娇不耐烦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几位可能放我这小女子离开了?”
凌守夷冷冷,显然不信。
白济安与李琅嬛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虽不知她说得几分真几分假,但目下这个局面倒不好和这狐狸撕破脸。
白济安率先侧身让开一步,“道友,请。”
夏连翘徒劳地张张嘴,也想问问伤心契的事,凌守夷说伤心契要交合七日。就她目前和凌守夷这个尴尬的气氛,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再跟他解契的时候会是什么地狱场面。
可白济安疑窦丛生,盯她盯得太紧,夏连翘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胡玉娇冷笑一声,身化一道红色烟气,猖狂而去。
胡玉娇走了,夏连翘追出几步,身后却传来白济安阴沉的嗓音。
“夏连翘,你过来。”
点名道姓。
她爸魂穿版·白济安此刻正面沉如水,冷若冰霜地看着她,“和琅嬛回屋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我有事和凌冲霄说。”
话语中的主角之一,凌守夷微微敛眸,从窗棂漏出的昏黄灯光映照在如玉侧脸,光影交错,看不出神情如何。
夏连翘顿时心乱如麻,心跳如擂鼓。
认识白济安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白这么生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淡得吓人。
做贼心虚,她也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动了动嘴唇,一声不吭地跟着琅嬛进了屋。
白济安这才转向凌守夷。
夜风吹动树影。
凌守夷眼神冷淡,不避不让,与之冷冷对视。
白济安眼神一凝。
四目交错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凌道友,”白济安竭力平静问,“不解释一下刚刚那狐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凌守夷淡道:“该说的,夏连翘都已解释过,道友还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解释?”
凌守夷微微蹙眉。
他虽个性冷清,却也知晓这种事并不能随便宣之于口。阴为天地之始,向来阴在阳前,孤阳不生。
道为天下母,母为万物本,始为女之初。
他素来便重母贵母,对女子礼教不以为然。
但这世上礼法对女人总严苛一些。此事,放在男人身上,是一桩风月艳事,对女人而言,却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言能杀人。即便修士,也难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