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霓虹

◎他想把那条裙子撕碎。◎

司嘉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时远处的万家灯火也入了他的瞳孔, 很亮,恍惚间,司嘉觉得在和她说话的, 是十八岁的陈迟颂。

吊儿郎当, 轻狂耀眼, 不可一世。

原来你的回来,就是把我还给了我。

贺遇青适时出声,看向突然出现的陈迟颂问:“你认识我?”

陈迟颂闻言视线从司嘉移到他脸上, 四目相对, 平静却又暗流涌动。

他微抬颔,淡笑了下, “贺遇青, 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主任医师,你博导是我父亲的朋友。”

就像司嘉清楚葛问蕊的存在, 陈迟颂同样知道贺遇青这几年在司嘉身旁扮演什么角色,但他被一堆破事缠身, 走不了,去不到她那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追,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如果司嘉真的答应了贺遇青,那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抢回来。

他又不是没撬过。

不过好在,司嘉爱的人是他。

然后没等贺遇青给反应, 陈迟颂继续:“贺医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带女朋友去吃饭了。”

张口闭口女朋友, 司嘉听着有点想笑, 她的手垂下, 从陈迟颂的手臂滑进他掌心,和他十指紧扣。

好了,这就是她的选择。

贺遇青看懂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

他无声地笑笑。

周围的人群因为陈迟颂的出现而驻足,以过客的身份旁观,却又在没多久后离开,继续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庸庸碌碌。

司嘉认真地说了句“贺遇青,对不起”。

贺遇青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还是那副内敛淡然的样子,摇头,“你用不着道歉。”

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从她这趟回到北江,贺遇青大概就能猜到端倪。遗憾么,他并不觉得,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心里有人,何况这世道爱而不得才是常态,他努力过,陪她度过一段时间已经足够。

喜欢她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她不需要为他的感情负责。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上车,扬长而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陈迟颂看样子是一下飞机就来她这儿了。车停在路边,是一辆司嘉没见过的宾利,反正还是很贵的样子就对了。

他问她布加迪开得顺不顺手。

司嘉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点头,“还行。”

然后就在下一秒,按照偶像剧套路,司嘉以为霸气陈总要把车送给她的时候,他直接转了话题,“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

陈迟颂带她去了附近商场新开的一家日料店。

但因为晚高峰堵车,到地方排队等位的人不少,陈迟颂问她愿不愿意等,司嘉无所谓地笑,说我们又不赶时间。

陈迟颂就去前台取号,司嘉环臂靠在店门口的墙边等,小游戏刚玩了半局,头顶的光线突然被人遮了下,她抬头,就看到举着手机站在面前的男生,应该二十出头,余光同时瞥见他身后,伸长脖子朝这儿张望的同伴,看这架势,又是一个被怂恿过来要微信的。

司嘉不冷不淡地扫一眼,“抱歉啊,姐姐不喜欢小的。”

她对天发誓,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落在男生耳里,脸一下涨红,磕绊地说了句打扰了,陈迟颂后脚回来,刚好看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又转向司嘉,斜了斜额,那眼神像是无声在问什么情况。

“刚走一个贺遇青,又招惹一个是吧?”

司嘉就知道他要开始翻旧账了,来时一路只字未提贺遇青这个人,还以为他多大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她重新靠回墙边,跟没骨头似的,笑得也懒,抬着下巴睨着他,“吃醋了?”

陈迟颂没说话。

“行了啊陈迟颂,刚刚在停车场,你对一姑娘笑成那样我说什么了没?”

“你看见了?”

司嘉缓缓点头,一副我听你狡辩的样子。

“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就我右后方三十米那个,她又改主意说想和我约/炮,我说我跟你做都做不够,有什么理由要出来偷吃?”

“……你还挺骄傲?”

陈迟颂不置可否地笑,事实就是,他到八十岁都对司嘉有欲望,并且只对她一个人。

因为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给他这种感觉了。

-

酒足饭饱,司嘉更懒,蜷在副驾驶,车载电台放着怀旧老歌,她眯眼开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却越看越不对劲。

这不是回陈迟颂公寓的路。

她偏头,“你要带我去哪?”

但陈迟颂没答,直到车在那幢熟悉的单元楼停下。

周围的绿化带早就翻新过,墙壁也刷了新漆,司嘉一时愣住,没动,陈迟颂就径直熄了火下车,绕到她这边,开门,俯身帮她解了安全带,“不认识了?”

“……来这干嘛?”司嘉问。

金水岸一期C栋,她曾经的家。

司嘉被陈迟颂牵着下车,一路乘电梯向上,再到手腕被握住,男人的手背覆着她,食指抵上密码锁。

四个数之后门锁咔嚓一声弹开。

“进去看看?”陈迟颂在她耳边低声说。

下一秒,灯光乍亮。

司嘉眨了下眼睛,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脚步迈得更缓,她走进门,视线扫过眼前的景象,玄关、客厅、厨房,每一寸布局,和当年她被迫卖掉这套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就连Summer狗窝的位置都没发生一丝改变。

不远处那张茶几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光洁得几乎能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眶,而上面放着一份文件,白纸黑字,是恒和集团的收购书。

心脏短暂地停跳一拍,而后是漫长的悸动。

司嘉弯腰拿起那份收购书,翻开,她这几年经常和这些文件打交道,条条框框看得懂,以及最后一页的股份转让事宜,最大股东变成了她,而陈迟颂忙活一场却只挂了个法人代表的名头。

这一切就意味着未来恒和集团如果盈利,那钱她赚,但如果出了事,那所有的风险,全部由陈迟颂来担。

她都懂的。

忍着嗓音里的哽,司嘉转身看向旁边的男人,“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得的,我说了算。”陈迟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再说我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司嘉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把这套房买回来的。

“两年前。”

所以他一直都在义无反顾地朝她走,不管是年少轻狂的十八岁,还是千帆过尽的二十六岁。

……

这晚后来他们住在了金水岸。

一场暴雨骤至,浴室里的水汽和外面的潮湿比起来不相上下,雾气升腾,司嘉看着陈迟颂走进来,没有惊讶,神情未变,继续冲着自己身上的泡沫。但没过多久,手里的花洒被接过,后颈被抚住,温水从她的肩膀滑到陈迟颂的手臂,两具身体紧贴,唇舌辗转,接了不知道多久的吻,呼吸都被打湿,司嘉主动伸手脱他的衣服,吻没停,一条腿被陈迟颂轻轻松松地捞起来,就这么挂在男人劲实的臂弯间,他垂眼问我可以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