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钥匙(第2/3页)

这都快到子时了吧。

江絮清说道:“从广寒楼分开后,他有要紧的公事去处理,便跟我说了,会回的晚一些的。”

那便好,安夏这才替江絮清松了下心。

头发绞干后,见江絮清实在困得不行,眼尾含着水气,眼睛已然睁不开了,安夏便做主去将床铺好,扶着她上去躺着。

江絮清迷迷糊糊,抱着床栏,语气黏糊:“不要,我再等等世子。”

安夏叹道:“夫人,世子今早出门特地前说了,夜深了就让您自己先睡不必等他的。”

江絮清闭着眼,神思似乎因为太困,导致有些混乱,她小声嘟囔:“我若睡着了,他不回来了,彻底离开我了怎么办?”

像上辈子一样,离开她了。

安夏没明白她这不安感从何而来,问道:“难道世子曾经有抛下过夫人么?”

“裴幽……”这个畜生,都是他害得!

江絮清小声念叨后,眼尾衔着一抹湿意,又说了一句,声音低弱到安夏都听不太清楚,她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什么“上北”?

紧接,江絮清竟是抱着床栏睡着了。

安夏将江絮清扶下躺平,放下帷帐后便转身准备退出去,却猛然看见裴扶墨站在圆桌旁,桌上昏黄的光照在他的面容上,衬得有些冷峻。

世子这是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

难不成把夫人方才睡着之前,没头没尾的嘟囔也听进去了吗?

安夏福身行礼,“世子回来了,夫人她一直在等您,刚歇下还没多久。”

顷刻间,裴扶墨容色恢复如常,他阔步朝榻前行去,仿佛方才的冷漠只是她的错觉。

安夏正想退下去,裴扶墨冷不丁喊住她。

“把你家夫人那紫檀柜的钥匙给我。”

安夏愣了会儿,“什么钥匙?”

裴扶墨抬眸看她,目无情绪,莫名吓得安夏身躯一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安夏踌躇了会儿,犹豫道:“世子,不是奴婢不愿交给您,是,是因为那是夫人特地叮嘱过,让奴婢好好保管钥匙,谁都不能给。”

“给我。”裴扶墨语气更冷:“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安夏背脊汗液涔涔,不怪夫人总说世子变了许多,就连她一个丫鬟都感觉出来了,从前的裴世子虽说也并不会对她们丫鬟时常笑脸相迎,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对她还算给了几分薄面。

安夏紧张地从腰间取出一把金钥匙,递给了裴扶墨。

裴扶墨取走这枚钥匙,斜乜她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当清楚。”

安夏吓得咽了咽口水,便匆忙退出去了。

幽静的室内,裴扶墨掀袍在床沿坐下,深沉晦暗的眼神,落在江絮清睡得乖巧的脸庞上许久。

从宫宴醒来后她对他态度的转变,再到今晚的广寒楼,若是他还察觉不出什么,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裴扶墨倾下身,将江絮清虚虚地揽在怀里,语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病色。

他低低呢喃:“慕慕,你相信人能重活一次吗?”

睡着的少女未曾给任何回应,他近到连她粉嫩脸颊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仿佛透过她,回到了遥远的上辈子,那尘封已久,已千疮百孔的上辈子,便是再细想一分,他都无法平心静气。

倘若她也重来了一次,那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犹如小丑一般可笑。

他被那样欺骗背叛,竟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与她重新开始?

江絮清啊江絮清,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扬言想嫁给他?

若是真的重来了……

她会这般转变,是因为愧疚吗?

他沉着发红的眸死死地看了她许久。

最终,手心收紧,还是将那枚金钥匙收了起来。

他想,或许是他多疑了,慕慕那样胆小的性子,哪里敢相信什么前世今生?

再者说,上辈子的她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死了?

她应该陪着裴幽平步青云,怀了孕,生了孩子才对。

她该很幸福才对,又怎会死?

裴扶墨很快推翻了方才那点猜测,说不清是不愿面对现实,还是想要继续装傻。

但总归,他坚信上辈子的慕慕没了他之后也应该会很幸福,又怎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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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的阳光从雕花窗缝隙投入,柔和的照在屋内的各处。

江絮清一觉睡得甘甜,她翻了个身,身体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身旁的男人,待感觉到熟悉的触觉及气息后,她懒懒地睁开眼,对上正面对她侧着睡的裴扶墨。

他不知何时醒的,睁着一双没有任何睡意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她。

江絮清眨了眨羽睫,笑容可爱娇甜:“早呀,夫君。”

裴扶墨淡淡笑,“早。”

江絮清瘪了瘪唇,不悦地想,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叫她娘子,只是她一个人唤夫君,总觉得被占便宜了。

江絮清伏在他怀里,闭着眼嘀咕道:“你今日怎么不着急起身了,还陪我赖床呢。”

裴扶墨掌心轻轻抚她后脑,笑了声:“娇娇不想我留下来陪你么?”

“当然想呀!”但是平日里总是把公事看得很重要的人,竟忽然懒散起来,倒是教人意外呢。

“那我便今日一整天,都留在家里陪你如何?”

江絮清怔了,半晌后,才从他胸膛前抬起脸,一脸惊喜道:“真的么?”

裴扶墨颔首,“自是比你会爬树还真。”

“没错,比我会爬树还……”江絮清眯着笑眼附和裴扶墨的话,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这个裴怀徵,又在嘲笑她了。

她不开心地撒开手,直接坐起身,“是,我是不会爬树,我又不是猴子,当然不会了。”

裴扶墨瞧她气得小红微红,忍俊不禁道:“也不知是谁,好几次从树下摔落,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分明什么都不会,还胆敢夸下海口。”

幼时江絮清好几次与同龄的小孩玩耍时,仗着自己跟裴扶墨到处野了,在那些人面前炫耀说自己很会爬树,结果每每都是千辛万苦地爬上去,又不会下树,最后都是裴扶墨赶来救场。

不过有次意外,是裴扶墨来晚了,她在其他人的刺激下,自己尝试下树,结果却半途掉了下来,导致腰部被石子划伤,还留下了一道月牙似的疤痕。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还在呢,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疤痕已经不大明显了。

江絮清的目光落在裴扶墨的腰侧,他的腰部也因为她留下了一道疤痕。

当年她从树上摔落后,得知腰部会留下伤疤,伤心地哭了许久。

最终还是裴扶墨为了安慰她,也在他的腰侧同一个位置,拿石子划了一道留下了疤痕,才将她哄好。

回想起幼时,竟基本都是裴扶墨对她千万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