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施启燕(第4/5页)

赵向晚:“日记是别人的隐私,她写就写吧,并不影响旁人。”

顾之光说:“没错。我的意思是,既然施启燕没有朋友,也从不和继母交流心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日记本入手,去了解她的内心?”

朱飞鹏断然否决了他这个提议:“现在一切正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要是去偷看或者让别人偷看,属于侵犯隐私,如果对方报警,你肯定要受到惩罚。”

顾之光慌忙摆手:“不不不,我肯定不会偷看。我是说,如果出了问题呢?如果出了意外呢?警方可不可以查看日记本?”

如果出了意外?朱飞鹏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以,这属于重要物证。”潘国庆杀妻案中,正是翁萍芳的日记本立了功劳,撬开潘国庆的嘴,让他承认杀人事实。

顾之光神色有些郁郁:“说实话啊,我昨天调查了一天,感觉有些喘上气来。施启燕看着光鲜亮丽,可是活得好辛苦啊。她一个朋友都没有,把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学业,如果导师否定她的努力,她真的可能会抑郁。她继母路芝英虽然关心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两个人文化层次相差很远,无法沟通交流,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呢?”

因为费思琴的缘故,赵向晚最近找了不少心理学相关的书籍来看,对抑郁症有了一定的了解。再一次听到抑郁二字,她有了些警惕。

“大家对抑郁症不太重视,总以为只是一时之间的情绪低落,是内心太过脆弱,只要坚强一点、乐观一点,就不会有事。实际上,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疾病,轻的可能表现为情绪低落、兴趣减低,重的话就是思想悲观、思维迟缓,缺乏主动性,再严重一些,那就可能会自责、自罪,饮食、睡眠差,严重的可能会出现自杀念头和行为。”

听到这里,饭桌旁的人都愣愣地看向赵向晚。

“这么吓人的吗?我有段时间也情绪低落,干什么都不起劲,难道是抑郁症?”

“是病吗?我一直以为是矫情。”

“我以前的邻居整天嚷嚷活着没什么意思,被他爸打过几回,后来送到乡下劳动,慢慢好了起来,这难道是抑郁症?”

听完众人的话,赵向晚安抚道:“也不是说情绪低落就都是抑郁症,有时候天气不好、身体不好,或者遇到点挫折,正常人也会心情不好。我说的是那种因为遗传因素、生化因素、心理或社会因素所造成的功能性疾病,具体应该怎么检查怎么确诊,那是医生的事,我今天说这个,是想提醒顾之光,施启燕如果有家族遗传的病史,的确要注意自杀倾向。”

听赵向晚这一说,顾之光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说:“那我等下直接到施启燕家里拜访,先陪师姐说说话,如果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先帮她开解开解。导师给精神压力什么的,不要怕,应付一下就行了嘛,反正那个项目是导师的又不是她的,做不好就做不好,导师才是第一负责人。”

他这话一说,赵向晚摇了摇头:“陪伴与开导的确有用,但如果你没有找对引起抑郁的原因,一味地劝她应付对待可能会适得其反。事实上,抑郁症患者都是善良的人,也就是当遇到生活中的问题,他们不怪环境、不怪别人,而是不断反省,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因此陷入一种不断自责的困局之中。我听你讲路妈妈陈述施桐先生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所以……你还是先观察一下,让路妈妈随时关注她的情况吧。”

顾之光越听越怕,再也坐不住了,拱拱手告辞:“季昭,多谢你今天谢我们吃饭。朱警察、何警察,改天再来向你们请教。向晚,我先走一步,不管怎么说,我接受了路妈妈的委托,这事我就有责任,我得去看看情况。”

赵向晚挥挥手:“行,快去吧。”

中午这顿饭结束,梅清溪与顾之星为房地产公司开始忙碌,赵向晚四人回市局继续工作。

天气依然炎热,重案组办公室的吊扇依然吱吱呀呀地转着。

电话铃忽然响起,声音急促而响亮。

赵向晚似有所感,抬起头看着红色电话机,看着接起电话的朱飞鹏脸上笑容凝滞,大声道:“向晚,顾之光找你。”

赵向晚快步奔过来,一把拿过话筒:“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顾之光颤抖的声音:“向晚,快来,施启燕,要跳楼。”

赵向晚的声音冷静而清晰:“跳了吗?”

“没。”

“在哪里?”

“湘省大学,南3楼,建筑学院大楼,楼顶天台。”

“她现在情况稳定吗?”

“已经报警,通知了路妈妈,邵一凡在劝她,但她没有吭声,一直站在女儿墙外的天沟那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今天中午才聊到施启燕可能有抑郁症,下午就要跳楼,这让赵向晚的心缩了起来。

顾之光在电话那里急得要命:“向晚,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用办公室电话打给你,你快给我出个主意。”

赵向晚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你去,跟她说她妈妈委托你调查施桐当年的自杀案,因为路妈妈找到一本施桐的日记本,里面写了一些很要紧的东西,路妈妈怀疑施桐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顾之光呆了呆:“是他杀吗?我没有证据啊。”

赵向晚提高了音量:“没有证据就现编,赶紧去!”

顾之光慌慌张张地重复:“现编?好好好。”

咔嗒!

电话挂了。

赵向晚转过脸,对朱飞鹏说:“师兄,送我去湘省大学南3楼,人命关天。”

朱飞鹏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马上应了一声:“走!我送你。”

何明玉也跟着:“我也去。”

三人驱车一路狂奔,十五分钟之后,到达湘省大学。

南3楼的楼底下,聚集了一大堆人。

暑假期间,大学校园里相对冷清。但现在因为施启燕跳楼,消防队的人、派出所的警察、听到消息的学生、留在学校的教职员工,都涌了过来。

有人在喊:“快快快,我找了床被子,大家扯一下。”

有人在叫:“施启燕家里人呢?赶紧通知人过来啊。”

有人在吼:“贾教授来了没有?赶紧通知他,他的研究生出事了!”

更多的人在议论。

“谁啊?这么毒的大太阳,跳楼做什么?”

“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天呐,有什么事想不开?”

“是个女生?不会是因为感情问题吧?”

“她站在楼顶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吧?这么一动不动,我担心她就算不跳楼也会中暑。”

赵向晚手搭凉棚,抬头向上张望。

六层高的教学楼,女儿墙外是挑出去的天沟板。西北角上,站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孩子,一袭白衣白裤,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