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气死·混球

要换做以前,徐栀肯定立马道歉,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现在大概是熟了,所以她用一脸你可真锱铢必较的表情对陈路周说了一句,“小气。”

陈路周:“……”

这他妈能用小气来形容?

他咳了声,言归正传,把电脑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电脑,“建筑学类底下的专业很多,我觉得你如果不是非要上建筑系其他专业相对来说可能——不过,我觉得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锋又突然一转。

徐栀听得可认真,没想他话头又折回去,也是一脸懵地看他。

徐栀:?

“第一次见面,在楼道里,”陈路周一只胳膊肘吊儿郎当地挂在桌沿,两腿敞着,另只手撑在大腿上,冷森森地瞥她一眼,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你当时盯着哪儿看呢?”

徐栀想起来第一次见他,就在那个狭窄逼仄的楼道口,他妈当时在厉声厉色的训话,他还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给自己点猪脚饭。

“猪脚饭好吃吗?”徐栀笑眯眯地反问。

“眼睛挺尖啊。”他冷笑。

这话里带水带浆的讽刺,徐栀后知后觉,忙解释说:“我当时真没盯着你下面看,而且,我也不知道你里面没穿内裤啊。”

陈路周:……?

月光倾洒着银白色的余晖,落在墙外,不知是谁种了一院子的玫瑰,火红艳丽,像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引人冲动,那红似光火映在蠢蠢欲动的少年人眼底。屋内静谧,透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陈路周见她眼神似乎马上又要往下面扫,用指节警告似的狠狠戳着她的脑门,给她推回来,“还看!你就这么好奇!我今天穿了!”

“我没好奇你穿没穿啊,”徐栀哭笑不得,也急了,看着他说,“我没看你,我刚刚一直就想说,你的毛毯蹭到我的腿了啊,好痒,能不能拿开。”

陈路周:“……”

陈路周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不想跟她说话了,给她载了两份A大建筑学类历年各专业的分数线,让她自己看,他则窝在椅子上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一声不吭地用手机看电影。

“生气了啊?”徐栀胳膊肘支在桌上,托着后脑勺,看着他问。

他冷眼傍观地靠在椅子上,装模作样咳了声,“没有。”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她又来。

毯子往下滑,陈路周无语地勾了下嘴角,轻微抬脚把毯子扯回来,“你哄人除了讲笑话,还有别的没?”

“别人我才不哄呢。”

净他妈在这徒乱人意。但陈路周心情难得爽了下,刚要说你分数还看不看了?快看,看完了带你出去吃宵夜。

但是徐栀又说,“别人没你这么爱生气啊。”

陈路周:“……”

院子的玫瑰都黯然失色,月光依旧清冷,卧室门关着,隔音其实不太好,他俩说话声音都很低,门对面就是厕所,那对小情侣大概蜜里调油够了突然开始在厕所里吵架。

“到底谁啊,你给我看下。”男生说。

“就一个学弟,不是前几天学校弄了个跳蚤市场,我们把书都留给这个学弟了。”

“卖个书用得着加微信吗?那学弟长得不一般吧。”男生阴阳怪气。

“哎,姜成你别无理取闹啊,你微信里加那个女的,我也没问啊。”

“你们女生真牛,说你自己的问题,你他妈总能扯上我,行,反正总归都是我错行了吧。”

“姜成你真没意思。不行就分手吧。”

“你再说一遍。”

“分手。”女生声音很冷静。

“分啊。有本事,你以后都别找我。”

“……”

“……”

卧室内,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相顾无言。徐栀说实话没见过这种场面,怎么说,一中的人好像都挺神奇的。她支棱着后脑勺,看着陈路周,干巴巴地眨了下眼睛,说:“额……你不出去劝一下吗?”

陈路周其实已经很习惯了,他俩就这德行,这一年分了不知道多少次。无论当着他们的面吵多凶,他俩都分不了。陈路周压根都犯不上去劝,因为他俩的事就是屎里裹糖,旁边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只有姜成在自欺欺人。朱仰起和姜成算不上多熟,但是这么闹过两次他都知道杭穗怎么回事了。

“我觉得你这次不要再去找她了,真的,这样没意思,你当初抛下她跟前女友复合,现在她跟你在一起就是单纯的报复你啊,你自己受着吧,别再跟她这么下去了,她难受你自己也难受。”朱仰起在门外真情实感地劝。

陈路周半天听不见鼠标点击和滚动声,抬头看她,发现徐栀听墙角听得挺起劲,哪还有心思研究专业,不耐地啧了声,“看你自己的,跟你没关系。”

但徐栀觉得耳目一新,听得好刺激,看着他感慨说:“我突然好羡慕朱仰起冯觐的女朋友。”

陈路周:?

徐栀:“她们肯定知道很多八卦。”

陈路周:“你怎么不羡慕我女朋友。”

徐栀:“你好像没他们那么八卦,感觉是不太会跟女朋友八卦的人。”

陈路周笑了下,下巴煞有介事地指了指电脑屏幕,“先别研究别人的感情线了,研究研究你的分数线吧。”

徐栀哦了声,慢悠悠地收回神,不过看两眼分数线,就看看陈路周的发际线。因为他一直低着头专注地看手机,另只手百无聊赖之余偶尔会抓下发际线,结果前面刘海都被他在无意间给拨上去了,他如果剃光头的话,头型应该会很像一个桃子,因为发际线有很标准的美人尖。

徐栀在打量他的余光中,发现了一架挂在墙壁上的小提琴,“陈路周,你会拉小提琴啊?”

他茫然地抬头顺她视线看过去,才不经心地回过神,“嗯,小时候学的。”

“有考级吗?”

“考了。”

徐栀哦了声,陈路周都做好准备说十级了,她不问了,算了,她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我爷爷也有一把小提琴,但他不会拉,”徐栀看着那把挂在墙上的小提琴说,“但我奶奶生病那几年,我爷爷就每天坐在院子里给她拉小提琴,特扰民,我那个时候特别不理解,为什么爷爷拉那么难听,奶奶还非让他拉。”

“为什么?”陈路周好奇地看她一眼。

“不告诉你啊,”徐栀想了想说,“要不等我八十岁的时候,咱俩要都还活着,你给我拉一首,然后我就告诉你答案。”

“想的美,八十岁谁还拉小提琴,”陈路周靠在椅子上,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里的电影,男女主角已经快亲上了,他这会儿并不想看这种戏份,于是一边划拉手机拉进度条,一边颇有远见、没脸没皮地说,“八十岁我要做坐在公园里拉二胡,那时候谁知道我单身还是有老伴儿,有老伴儿就拉给老伴儿听,没老伴儿就拉给别人的老伴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