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租车开出去好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散去。
手机短信铃响起,小戴发消息问我在哪,“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我简短回复:“我自己安排。”
回到自己家中,换衣服,洗澡,吹干头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后,我发了一条消息给林屿森。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稍等。”
大概过了十分钟,林屿森电话过来了。我特别冷静地跟他说:“我惹了一些麻烦。”
林屿森声音很沉稳,“什么麻烦?把人家实验室拆了?”
“……那倒没这么大,你外公没找你吗?”
“没有,跟盛家有关?”
“嗯。”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到庄序出现的时候,不免卡顿了一下。
林屿森却完全没在意似的,听完立刻说:“你的同学行事剑走偏锋,但这件事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你不要担心自责。”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回家的路上,回到了家里,我把全部事情复盘了好几遍,觉得应该能应对。可是前面再怎么跟叶容放话表示毫不在意,心里还是不免担忧。
此刻听到他这么对我说,才真正放松下来。
委屈和难过才敢漫上心头。
这时林屿森又说了第二句话:“另外,无论是不是你告诉她这件事,她发现后,都可以利用你误导盛行杰,这跟你之前的行事没有必然关系。”
我拿着手机完全怔住了,如果说他前面那句话只是劝慰,这句话却完全帮我开脱了。
“林屿森,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他轻轻松松地,居然还笑了一下。
“这样很偏心,也不公正,我的确做得不够周全。”
“哪里不够周全?你若冷眼旁观同学受骗,就不是我认识的聂曦光了。”
“我没有考虑到很多事啊,会不会牵扯到你,而且盛行杰不仅骗了叶容,其实也骗了另一个女孩子……”
“曦光。”林屿森突然严肃地打断了我。
我停住。
林屿森说:“犯错的是盛行杰,你为什么要苛求自己做的尽善尽美?”
我屏住呼吸,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里变得酸酸的,“林屿森。”
“我在。”
我想见你,想立刻见到你。
我在心里说。
我停顿了好一会,跟他许愿:“盛行杰会倒霉吧?”
“会。”
“可以倒大一点的霉吗?”
“周家背景深厚,这一代就一个女孩,捧在手心,盛家肯定要给一个说法。”林屿森冷静地分析着,“其实外公未必不知道盛行杰的行事,他不在乎这些,但是他会在乎盛行杰的处理方式。”
而盛行杰显然不合格——我明白了林屿森的未尽之意。
“我会出点力。”林屿森语气突地冷峻起来,“他真是得意忘形了,这样随意攀咬。”
“啊?”我一怔,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小心?”
他又倏然笑开,语气霎时温柔,“好,我一定小心。”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林屿森似乎捂住了话筒对别人说了一句“马上”。
“你在忙吗?”
“开会中场休息。”
“那你快回去开会。”
“嗯,开完会我就飞上海。”
我惊讶,“这么快解决了?”
“没有,我明天早班机再回来。”
那怎么行!我连忙阻止他,“不要不要,我没什么事了,你办完事情再回来。”
林屿森没说话,我强调,“不准跑回来,听到没有。”
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权衡,最后说:“知道了,晚上给你打电话,那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他似乎在边走边说,“有空的时候想想五一我们去哪里玩?你不是说上个月你代同事月结了,这个月可以休假吗?”
“对的对的,我马上想,你千万不要跑回来哦。”我再三叮嘱,“你快回去工作,我挂了。”
我率先挂了电话,看了下通话时间,不到十分钟。时间出乎意料的短,心情却完全天翻地覆了。
我振作精神,打算找点事情做,打扫打扫屋子。然而才找到抹布,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心里一突,盛家这是终于找来了?一接起来,果然是。
不过他语气十分小心,“曦光,有件事情我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说下去,“盛伯凯打电话给我,说你拍了一些照片去盛老爷子那告盛行杰的状,爸爸当然十分信任你,所以想知道这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我思索了几秒,问:“什么照片?”
他详细述说了一番,我懒得跟他装生气惊讶,直截了当地说:“他前女友是我舍友,跟我关系一直不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跟我没关系。”
爸爸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件事最好不要扯进去,盛老爷子都被气到住院了,跟我们没关系最好,一会我去探病的时候说清楚。”
“盛爷爷住院了吗?”我心悬起来,“严重吗?”
“听盛伯凯的口气,应该不严重,估计就是装一下给周家看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给后继无人气的。”爸爸不无刻薄地说。
挂了电话,我立刻发消息把盛老爷子住院的事告诉了林屿森。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收到他回复的短信,“刚刚问过外公的医生,没什么大碍,修养一阵就好,别多想。”
和爸爸说的差不多,我彻底放下心来。被林屿森说了一番,我固然已经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但是如果老人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心里还是会不安的。
我收起手机,也没了做家务的心情。坐在沙发上,放空的大脑里一些零零散散的念头闪过——五一去哪里玩,明天商讨建立联合研究中心要注意点什么……
漫无边际中,一个念头突然闯入大脑。
我猛然一阵心跳,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沙发边上想了好一会,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飞快地回拨了爸爸的电话。
一接通我便问:“爸爸你还没去医院吧,你什么时候去?我也在上海,跟你一起去探望下盛爷爷。”
爸爸听到我要和他一起去探望盛老爷子,反应可以用喜不自胜来形容,当即说要派车来接我。
“不用,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我顺势又提出要求,“我们探病的时候可不可以喊上盛伯伯?”
爸爸不解:“喊他做什么?”
“有误会当然要当面解释清楚,怎么能让他这么白白冤枉我。”最后几个字我加重了语气。
于是,下午五点多到上海某医院探望盛老爷子时,我是和聂总以及盛伯凯一起的。爸爸大概还没来得及跟盛伯凯说什么,他对我们的态度极为冷淡,从医院门口到病房一路都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