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杜二娘子听了,额头上的青筋急促跳动起来,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既如此,我偏要陪你一辈子!”

“你做梦!”崔四郎看向崔郎主夫妇:“爹娘,她刺伤我,不该再留在我们崔家,我要将她休了赶出去。剩下的名额,正好留给阿妙。”

崔郎主夫妇一叠声地叫大夫,见崔四郎肚子一直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心里便恨极了杜二娘子,听到崔四郎的话,不住地点头:“好!好!”

崔四郎被大夫看着,不住地催崔郎主夫妇去找族老改名单。

崔郎主心情复杂,但见崔四郎那般急,只得听他的,去找族老修改名单。

可惜,他才开了个口,便遭到了所有族老不约而同的反对崔四郎休妻。

崔郎主不解:“那妇人拿刀子刺四郎,心肠歹毒,如何能留在我们家?”说到这里愤懑地道,“今日她捅人,他日还不知会给我们招致多少祸患。”

几个族老看向他:“提到招致祸患,又有何人比得上崔妙、四郎和你们夫妇?”

崔郎主一滞,垂下头愧疚地道:“是我之过。”说完抬头看向族老,“可是那妇人心肠恶毒,我怕四郎再被她所伤。”

一名族老听毕,一脸怒意地拿拐杖点地:“那是他咎由自取!身为世家子,成日自恃身份鄙视他们,口出恶言造口孽,皇上、杜二娘子,哪个不是他先开罪的?他自己若有法子善后,还算得上有本事,可他屁本事没有,只知叫我们善后。”

崔郎主低头任骂,等族老骂完了,再次表达出害怕杜二娘子捅崔四郎希望休掉杜二娘子。

几个族老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气得须发皆张,一人厉声道:“你们父子俩,又想祸害我们博陵崔氏一族了么?杜二娘子乃皇上指婚,能是随便休的么?不管对她做何种决定,都得经过皇上的同意。”

另一族老说得更狠:“便是崔四郎他滚蛋,也轮不到他媳妇。”

还有族老对崔郎主十分不满,道:“你如此糊涂,有何资格担任族长一职?今晚我们便召开会议,撤销你族长的职务。”

崔郎主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回去之后,见崔四郎虽神色不好,但大夫说伤得不算重,静养就是,便指着崔四郎的鼻子就骂,将族老骂他的话全都拿来骂崔四郎。

崔大夫人和崔妙留下来照顾崔四郎,除了担心崔四郎外,就是为了等崔郎主带回崔妙可以留下来的好消息,见崔郎主臭骂崔四郎,提及即使崔四郎滚蛋都不会让杜二娘子滚蛋,便知道愿望成空,俱都如坠冰窟。

又过一阵,见崔郎主仍在骂崔四郎,骂得崔四郎脸色苍白,几欲晕倒,忙上前拉住崔郎主:“四郎都这般模样了,你还骂他做什么?我的四郎啊,你怎地如此命苦啊,被指一个不伦不类的妻子便罢了,还——”

崔郎主先前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又听族老都说他们夫妻有错,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认定是崔大夫人的错,见崔大夫人还要为崔四郎说话,当场开始骂崔大夫人为人冷漠,毫无身为母亲的爱子之意,不配为母,直骂得崔大夫人白了脸色,以袖遮脸,叫嚷着要拿白绫吊死了事。

崔四郎听着崔郎主对崔大夫人的责骂,听着崔大夫人的哭声,听着崔妙的劝解声,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

他只是讨厌一个欺负他认定的妹妹的人,为了教训这个人,决定给她一门跟她相配的亲事而已,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被指一个自己厌恶的女郎为妻就算了,当是他的报应,可是他的家族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连根拔起?

崔郎主失去了族长的位置,本身才华又不算很突出,加上被族老们警告了,之后几日,再没有为崔妙谋划名额。

崔大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既舍不得崔妙,又怨恨萧遥的冷酷无情,只是不敢骂萧遥。

杜二娘子对崔四郎再无感情,回想他的狠心,心里止不住地恨,于是每日上崔四郎那里去耀武扬威,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族老和崔郎主骂崔四郎的话的,每日去到崔四郎跟前,都一再重复族老骂崔四郎的话,一边重复一边讥讽。

崔四郎被杜二娘子气得伤口迸裂了几次,一见杜二娘子便心情恶劣,可是杜二娘子是他的妻子,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杜二娘子来看她。

伤口接连崩裂了几次,崔四郎面白如纸,他不得不拜托来看自己的崔妙去请崔郎主夫妇为他向族老做主。

崔郎主夫妇到底不忍崔四郎丢了性命,因此由崔郎主去找族老。

族老的回答很官方,也很无情:“四郎为人天真,性情亦不稳,行事更是没有半点我们世家的做派,显然是被宠坏了,也未曾经过什么事。从今往后,便让他多历练罢。”

最后直接将崔四郎被杜二娘子讥讽一事当做对崔四郎的历练。

崔四郎从崔郎主夫妇那里听到这些话,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厥了过去。

萧家比起崔家,更加混乱。

人人都说,不能打扰萧大郎考试,但每个人都悄悄去找萧大郎,说服他留下自己。

一开始萧大老爷夫妇是认定萧大郎会保他们的,但是得知二老爷夫妇不止一次去找萧大郎,就连萧大娘子也去找,不由得慌了,也去找萧大郎。

萧家众人去找萧大郎,各种威逼利诱勾心斗角足以写成一本书,没个一日一夜根本说不完。

在这样的打扰中,萧大郎根本看不进书。

到第三日考试,他考了个一塌糊涂,原本记下的知识点在考试中全忘了,考完试之后,脸色阴沉地回家。

萧大娘子率先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他:“大兄,你考得如何?”

萧家其他人也都看向萧大郎,等待他的回答。

虽然这次没考上不会减少名额,考上了也不至于多一个名额,但是在国子监做夫子,可比在别处做夫子强得多,最起码薪资待遇便截然不同,名声就更不用说了。

崔大郎认为自己这次发挥失常是因为家里人的打扰,心中恨极,冷冷地道:“托你们的福,国子监的夫子,我是考不上的了。到别处做夫子,天长路远的,须尽早出发,我这便回去写好随我一同出发的名单。”

说完不顾所有人的挽留,一拂袖走了。

国子监夫子的考试过后,保人名单很快便提交上来了。

刑部尚书将名单拿进宫给萧遥,问道:“皇上,有当世大儒和一些世家子问,能否提前预支俸禄,用俸禄买下自己要被流放的族人?”

萧遥摇头:“不能。”沉吟片刻,又说道,“几位破格入国子监的大儒,每人可多一个名额。”

世家所犯的罪等同于谋反,她不可能让他们全员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