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4页)
这让原本勉强还能算作奇幻的场景,一下显得诡异起来。
再看眼稳稳站在怪物面前的许冥,方雪晴的表情登时更加微妙。
“……怪谈拆迁办。”
她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忍不住用力抿了抿唇。
如果说,在许冥拿着这个称谓自报家门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懵圈,那现在,她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脸了。
难不成……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可这种组织,以前确实没听过——至少在人类的圈子里没有。
况且,这名字也取得奇奇怪怪——怪谈拆迁办。重点是这名儿还是当着人家怪谈的面报的,感觉就像把羊汤店开到羊村一样。怪谈听着膈不膈应不知道,反正方雪晴听着是觉得挺缺德的。
不仅缺德,还挺狂。
别的不提——所谓的“拆”,是个什么拆法?那么大个怪谈,说拆就拆,资格在哪里,资本又在哪里?
方雪晴的心里犯起嘀咕,不想下一秒,她的疑问就得到了回答——
在一连串刺耳到差点震碎她耳膜的钟声后,她看见那个自称“许冥”的女生微微抬眼,站姿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唯有脸上的笑容,似是更明显了些。
“我们的资格,您无需了解。您只需要知道,没有把握的业务,我们不会做。既然敢做,那自然是有资本的。”
隔着半条走廊,许冥不卑不亢的声音清楚传来:
“哦对,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一下。这个怪谈里,单位预定拆除名额不止一个,而就我们目前的考察结果而言,你们可以不在这个名单之列。
“至少就我个人的偏好而言,相比起白棋,还是蝴蝶更令人讨厌些。
“——但若您执意把事情搞僵,那最后进入拆迁名单的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
这是已经……威胁上了?
方雪晴心中一动,不由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些。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痛苦抓狂的尖锐钟鸣,待这声音消下,却又听许冥一声轻笑:
“对,您当然可以不搭理我们,这是您的自由。您甚至可以选择在这儿把我们都做掉,更利落不是?反正这是您的地盘,一切都随您高兴。
“但容我再提醒一句,具体的拆迁方案是根据我们考察报告决定的没错,但整个拆除计划,是早就有了的。毕竟这个怪谈也存在了三四年,真的很惹眼……
“如果无法及时得到可靠的考察报告来作为选择依据,我们拆迁办估计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了。反正拆一个是拆,全拆掉也是拆,不是吗?
“……威胁?当然不是。我只是区区一个业务员,有什么资格呢。”
——走廊中段,许冥为了掩饰自己的眼瞎,刻意又将目光垂了下去,配上嘴角始终挂着的笑容,反倒更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尽管她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瞎编些啥。
毕竟她的稿子一开始真的没有准备那么多。
脑海里,鲸脂人再次开口,兢兢业业地向她实时反馈着面前域主的态度变化。听到对方再次显出迟疑,许冥不假思索,赶紧再次进行友好表态:
“我现在,只是在将所有的选项都摊开来告诉您,好帮助您选择出最适合的一种而已——
“实不相瞒,哪怕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我本来也想找您好好谈谈的……”
说到这儿,许冥顿了下。略一沉吟,再次开口,语气在笃定之外,更带上了几分真诚:
“我说了,白棋和蝴蝶之中,如果非要二选一,那我觉得更应该被拆掉的,是蝴蝶。”
“……”
这话落下,四周又是一阵静默。
片刻后,方听脑海中的鲸脂人意义不明地倒吸了口气。
许冥被它这一下搞得整颗心又悬起来,正要细问,却见站在后方的几个工作人员忽然有了动作——
他们拖着顾云舒,突然往外走了几步,将对方沿着墙壁,轻轻放了下来。
顾云舒看着仍是昏昏沉沉的,一被松开,身体就滑坐在地。许冥看得心头一跳,正要上前去看,却听鲸脂人又是一声警告:“等一等!”
许冥:……又怎么了!
“域主还在旁边等你……”鲸脂人的语气听上去都快麻了,“你完了你。”
“它说现在就要和你谈谈!”
许冥:“……”
谈什么?谈诈骗罪该判几年吗?
“问你自己啊,不是你自己说要和它谈的吗!”鲸脂人听上去都快抓狂,“你说你没事加什么戏啊——”
“我只是想显得真诚一点,更有说服力嘛。”许冥也是有些傻眼,“再说我也没说要现在谈啊!”
鲸脂人:“……”
鲸脂人:“你最好快点给个回应,它看上去好像已经准备动手提溜你了……”
许冥:“……”
“还请稍安勿躁!”下一秒,便见她果断抬头,朝着空气又是一笑,“不必心急。”
“关于我即将和您交涉的内容,其中有些涉及到内部的条款和合同的签订,我这边需要和单位再确认下。另外,我同伴看样子也需要好好休息,她所负责的那部分文书也得另外准备……”
不等对方给出任何回应,她已经自说自话地给出结论:“明天吧。等我们这边都敲定好了,明天会尽快再来找您的。”
“……”
话音落下,走廊内又是长久的静默,不知梅开几度。
又过一会儿,却见几个工作人员忽然动了起来,越过顾云舒和许冥,径自往外走去——再之后,方听鲸脂人发出一声半死不活的欢呼:
“它终于走了。
“恭喜你,又捞到几个小时活命。”
许冥:“……”
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她在心里埋怨一句,终于挪动脚步,拖着右脚朝旁边走去,俯身查看起顾云舒的状况。
另一边,走廊的尽头,方雪晴也终于收回视线,与凌光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几步,蹑手蹑脚地返身上楼。
而几乎就在他们退回二楼的同时,许冥终于绷不住,一下坐到了地上。
“诶、诶?”脑袋里传来鲸脂人惊慌的声音,“你没事吧?腿软了??”
“软个头,骨头疼。”许冥忍不住皱起了脸,“应该是使用纸袍权威导致的副作用。尤其是膝盖骨这儿,酸疼酸疼的……”
鲸脂人:“……”
鲸脂人:“风湿?”
许冥:“……”
鲸脂人:“其实我之前就很想问了。我以前也见别人用过规则书,虽说书不一样吧,但付出的代价基本都大同小异的……
“怎么别人的代价都是血肉、器官、记忆。到你这儿就变成腱鞘炎、关节炎、腰间盘突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