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第2/3页)
通过脑菇看到的两段回忆。她哥和邱雨菲各自的描述。还有她曾经和兰铎确认过的事……
点点碎片,看着凌乱,此时此刻,却在脑海里渐渐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首先可以肯定,自己在大学时,绝对还有在和怪谈打交道,只是和过去不同,那时的自己有一个更明确的目标,就是调查阿姨的去向。
而她读大学那几年,正好就是怪谈完成进化,人类开始拥有规则书的那段时间。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里,自己完成了最初的资本积累,不知从哪儿抢……搞了三个根,并用它们熔出了一本规则书。说白了就是……
混出点名堂了。
可混出名堂的同时,她也惹了事。从脑菇提供的回忆来看,自己最终有没有查到阿姨的所在不好说,但肯定已经触及到了“门后的世界”。不仅如此,她还设法关闭了一扇被打开的“门”,就像楼长她们用许玲关掉了单元楼里那扇一样……
导致的结果就是规则书被侵蚀,她自己也受到影响。她哥和邱雨菲都说她一年前的状态很差,她哥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诡异的影子,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后对应的,应该就是她主动通过脑菇看到的那段回忆——为了自保,她决定冒险和“门后的东西”进行交易。以遗忘查到的东西为代价,去换取侵蚀的停止。
再之后,应当就是邱雨菲所说的“生病”。因为病后她的情况明显好转,所以许冥估摸着,这大概率是个重要节点。很可能所谓的“生病”,只是交易正在进行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病愈则代表着交易完成……
可这样盘下来,还是有几个非常令人在意的问题。
首先就是兰铎。他在这场交易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和过去相比,他嗓子明显受损,且受到“门后东西”的约束,表达被严重限制,性格也似乎和许冥在记忆中看到的大为不同。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兰铎的再次出现,是在许冥又一次拿到规则书后。她可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此外,就是那本九号规则书本身……和记忆相比,规则书的载体明显不同,表面捆绑赠送的鲸脂人状态也不一样。过去的鲸脂人是死掉的,只是异化根留下的“尸体”,可自己第二次拿到规则书时,上面的鲸脂人却是活跳跳的,甚至还晓得装X。
如果单从鲸脂人的状态来看,那似乎只有两种解释说的过去。要么是她搞错了,她记忆中所提到的那个能易容的“异化根尸体”和现在的鲸脂人并非同一个存在。要么就是它走大运,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重置复活……
?等一下。
似是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许冥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坐起了身。
重置。
她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另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现象——
她现在的规则书,她拿到的时候,是一点都没有“解锁”的。
虽然里面本身就存有她过去拿到的三个根,但一开始的时候,所有根的能力都处在隐藏状态。是她碰巧又拿到了宏强的打印机,又借着各种传销发工牌不断进行绑定,才一点点将三个根的能力唤醒解锁。甚至直到现在,都还剩一个根的能力,完全没有展现。
……换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重置?
可问题是,许冥曾在脑菇提供的记忆碎片中窥见过一点自己的过去。当时的自己,明确说的是想要“阻止侵蚀”,而不是“重置规则书”。
如果“重置”是“组织侵蚀”的必要手段,那根据自己的性格,必然也会在完全失去记忆前想方设法留下一点讯息,不至于让失忆后的自己完全抓瞎;可现在自己规则书里的根都攒到七个了,自己还什么提示都没有找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没有。
换言之,自己很大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规则书重置”这件事。
可如果这事和自己无关,那又会是谁主导的?
“……”一个名字缓缓浮上心口。许冥默了片刻,克制不住地抬手揉了揉睛明穴。
“兰铎啊兰铎。”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又轻轻叹了口气。
你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
*
……对,兰铎。
许冥左思右想,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似乎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情才能说清——
和“门后东西”交易的人不止她一个。
还有兰铎。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交易很可能就没有成功,或者是“成功”了,但导向的结果却并非自己所愿——毕竟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自己想做的“交易”本身就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而且邱雨菲也说了,自己生病的时候,差点被下病危通知书。
再结合她哥最后看到兰铎的场景,以及兰铎现在的状态,许冥很难不怀疑,兰铎在这之后,或许也做了某些交易……
她并未能成功阻止自己规则书被侵蚀。所以当时的规则书多半已经废了。兰铎因此提出交易,以某些代价去换取她以及规则书的重置。
又因为鲸脂人当时已经被强制绑定在了规则书上,所以连带着它也一起被重置,而且直接重置到了它还“活着”的时候……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在的兰铎被约束着,无法向她透露更多——如果是许冥自己的交易,没道理会殃及旁人。所以兰铎的约束,大概率是因为他自己的交易。
作为代价,他失去了阐述真相和过去的权利。
“……”
思路终于理清。许冥的嘴角却抿得更紧。
她忽然想起,自己与兰铎刚认识的时候——或者说,是刚“重逢”的时候。
自己因为他奇怪的声音而感到困惑,而兰铎的第一反应,是有些紧张地问她是不是听不惯。
而后才解释,他的声音是被人挖去了一半。
……这是否又是他付出的代价之一?除了这些以外呢?他是否还在支付着更多的代价,只是自己看不见,他也说不出?
许冥用力搓了搓脸,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上了。
一阵酸胀。
*
这种挥之不去的酸胀,一直伴随着她回到了家里。
又伴随着她躺到了床上。
兰铎这会儿又不在家,看时间应该是去外面看别人钓鱼了。许冥难得对此感到了几分庆幸,拒绝了顾云舒一起看电视的提议,便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瞪着天花板不知出了多久的神,这才感到心情稍稍平复些许。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会儿的感受。甚至不确定等再遇到兰铎时,自己到底该摆出何种表情。她该去向兰铎确认吗?又或者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得过且过地将日子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