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跳出鱼塘，进入海洋
程普离开孙坚的军帐的时候，正巧碰上韩当。
韩当也是听说程普一回来就去找孙坚，立刻知道程普是去找孙坚告辞的，可是最近孙坚心情很不好，程普现在去刺激孙坚，无异于是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搞毁掉，这就麻烦了。
于是韩当立刻动身想要充当孙坚和程普之间的润滑剂，要是能把程普拦下来，就更好了。
大家一起南征北战，一起经历生死，有什么事情不能敞开了谈，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韩当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可以谈的。
结果他还是来晚了，或者说孙坚和程普那边的速度太快了，事实已经不可更改了。
“德谋，你……你不会已经……”
“义公，我说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向孙司马告辞的。”
程普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再是孙司马的部下了，你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我无法左右你，但是我劝你，还是去凉州比较好，只有刘使君，才是真正能够成就我等的那个人。
我曾以为孙司马是可以纵横天下的英豪，现在看起来，面对权势，英豪也会被遮蔽眼睛，看不到前路，这样的人，终究无法成就大业，而刘使君不同，刘使君从未被遮住眼睛。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走后，孙司马麾下就剩下你一个幽州人了，再加上我与你的关系，你继续留在孙司马的麾下，已经没有意义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好自为之。”
程普拍了拍韩当的肩膀，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与他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韩当犹豫了片刻，没有去追程普，而是进入了孙坚的军帐，愕然地看着紧握手中刀一脸痛恨之色的孙坚。
“孙司马，我……”
“你也是来向我告辞的吗？你也受到了刘玄德的恩惠，所以要背叛我吗？”
孙坚满脸悲愤的看着韩当，怒道：“你们幽州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毫无忠义廉耻之心！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盛怒之下，孙坚失去了理智，一甩手把手中刀掷出，就在韩当惊愕万分的注视之下，孙坚的刀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
或许只要稍微再偏离那么一点点，韩当就会被划破脖颈，失血而死。
因为过于惊恐，韩当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脖子，没觉得疼，也没摸出来什么血迹。
惊恐过后，便是一股无名火起，接着，还有强烈的浓浓的委屈。
“背叛？当何曾背叛过司马？当不过是想要劝阻德谋罢了，来迟一步，便成了背叛吗？孙司马就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以刀掷我？”
韩当落泪，悲愤地看着孙坚。
孙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能维持理智。
“你们幽州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卑劣无耻！下贱！滚！滚出这里！我没有你这样的部下！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去找刘玄德！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韩当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坚，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少倾，他一伸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一句话没说，咬着牙，转身离去。
韩当走后，孙坚站在那边站了好久。
一阵风忽然吹过，孙坚忽然间醒悟过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他赶快跑出去，四处张望，可是再也看不到韩当的身影。
一阵眩晕感忽然袭来，孙坚一个站不稳，跌倒在了地上，周围的江东子弟们惊慌地跑过来，他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程普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尽快前往凉州，请求刘备收留他。
他想要跟随刘备，而不再是孙坚。
孙坚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
不过说到底，最开始产生离开的想法也是他自己，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和孙坚两不相欠，谁也不拖欠谁。
自己不是什么道德模范，孙坚也不是什么仁人志士，大家都想要为了前途而奋斗，彼此彼此。
孙坚想要追求功名利禄，他程普也想，而且比过去更想。
刘备对待自己的部下素来恩重，且出手大方，建立功业最大的部下已经得到了太守的职位，这样的事情对程普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刺激。
以他的出身，想要成为二千石郡太守，本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能在郡中做个小吏，或者做到长吏，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若要进一步突破，非要有奇遇不可。
可是奇遇，又怎么能是说有就有的呢？
怀着莫名的情绪，程普抵达了雒阳城西边的夕阳亭稍作休息，正拿出干粮准备果腹，便听得一阵快马声。
一名骑士风驰电掣般赶来。
程普张目一望，发现那骑士居然是韩当。
他非常吃惊。
“义公？你怎么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凉州，去拜见刘使君！”
韩当下马，黑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了程普身边。
“啊？”
程普更加吃惊了。
虽然之前说了劝说韩当的话，但是他没觉得韩当那么快就会跟着他来。
韩当这个人他是明白的，话不多，但是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变更，脑子也不是十分灵光，更像个纯粹的武人，素来讲究忠义。
对于这样一个人，指望他开窍，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的，甚至于完全没有一丝可能。
可是……
“发生了什么？”
程普如是问道。
他意识到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大大加速了韩当开窍的这个过程，否则韩当不可能那么快就跟上来了。
韩当没有犹豫，把程普走了以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告诉了程普。
包括孙坚甩出一把刀几乎划破自己脖子的事情。
程普听后，不能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一拳捶在了地面上。
“我原以为孙司马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对你刀剑相向，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明明是他自己犯错以至于今日，你我二人多次苦劝，他就是不听，现在，怎么还能说幽州人的不是呢？这难道是你我二人的错吗？”
韩当黑着脸，捏紧了拳头。
“只怪我瞎了眼，没能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居然还以为他是能托付终生的英豪！德谋，我还要谢谢你，让我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还给了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这个……你倒也别感谢我。”
程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没感觉自己高尚到什么地方去，他和孙坚大哥别说二哥，谁也不是那个道德君子，相比起来，韩当绝对是被他牵连才会差点丢了性命，韩当才是真正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