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应碎把刚刚写满的草稿纸团成一团朝着岑野扔过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吵什么了?”
岑野接过纸团,往边上垃圾桶里一扔,“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她问我, 如果她家里人想让她出国,我有什么建议。”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说,出国很好啊。然后她说, 出国的话可能要三年到四年,甚至还有可能之后会留在国外。那我跟她说, 如果她要出国的话,有空可以回来和大家聚聚。”岑野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低落。
哪怕三四年的话, 可能等她再回来, 一切都会变了吧。谁能够精确地料准未来呢。
岑野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他在她面前好像只能装傻。
应碎手上转着笔, 有些鄙视地看着岑野, 很直接地点破他,“你不会不知道她想听的答案是什么吧?”
岑野顿了顿,有些烦躁地开口, “我知道啊。但是如果因为我的话, 影响了她出国的想法, 哪怕我的话影响她最终决定只是很小一部分……以后她心里面要是有一点没出国的后悔,我都会很内疚。”
岑野的声音透着点涩, “我一个两手空空的人,不想让她因为我而导致人生有一点的偏航。”
如果有的话,他在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刻, 最恨自己没有能力,无论是金钱还是成绩。否则她要是想出国, 他也可以花钱出国,她要是想留在国内,他也可以用同样好的成绩去她的学校。
岑野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是应碎长这么大见过他最认真的样子。
应碎到底是女生,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能够理解云栀想要听的是什么,也知道岑野的顾虑是什么。她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你呢,陆京尧要出国——”
岑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京尧断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出国。”
他转头看向应碎,“我不会出国。”
他漆黑的眼瞳凝视着应碎,仿佛深藏一片浩瀚星河,让人忍不住坠落。
“应碎,就算不在一个大学,我们也会在一个城市。”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应碎看着陆京尧的深邃眉眼,弯起了唇。
“怎么办,感觉自己又可以多刷几套卷子了。”
对面的岑野颇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没事找事的感觉,“行了,大哥大姐,别欺负我了行不行啊?”
寒假的第五天就是跨年夜了。
往年都是和奶奶还有岑野一起过的,今年奶奶不在了,岑野也莫名其妙被他养父母给叫了回去,应碎估计就只能一个人跨年了。
以前不觉得跨年有什么的,今年一恍然发现要自己一个人过,心里面忍不住地有些失落。
她曲着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听着楼下小孩的吵闹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摔炮声,闷闷地在那做题。
她想给陆京尧发消息,但是他今天肯定是要回家的。她前天在他家做题的时候听到他家里给他打的电话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详细问过陆京尧的家庭情况,但是以她的猜测,他家条件不差,估计往来的亲友肯定也不少。
算了,还是别打扰了。
嗯,她得好好做题,这样以后才能和陆京尧去一个学校。
下午三点。
应碎已经做了三张卷子了。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应碎揉了揉自己写酸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机,是陆京尧的电话。
应碎接通了电话。
“在干嘛呢?”陆京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应碎听着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禁抿唇笑。
“在刷试卷啊。”
“大过年的还刷试卷,这么勤奋,看来同桌快要超越我了。”
“那必须的啊,紧盯目标,成为目标,然后再超越目标。”
“嗯,我同桌一心扑在学习上,大过年的,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要给我打个电话。”陆京尧的语气透着一股幽怨。
“我这不是怕你在忙嘛。过年毕竟家里面事情也多。”
“不忙。我家人都不太爱过春节。所以……今年能不能让遂遂陪我一起跨个年?”陆京尧抬起头,朝着应碎那层楼的窗看去,面不改色地撒谎。
“你说……什么?”
“我说,超市今天关门早,遂遂要不要暂且放下自己的目标,陪我去逛个超市,买点过年要用的东西。”
“作为回报呢,我可以给你烧一顿晚饭。”
电话那头的应碎突然默不作声了。
“应碎?”
“嗯。”应碎从喉咙口淡淡地溢出了一个字,仔细听可以听出一些沙哑。
“怎么了?”陆京尧眉头压下去,有些紧张。
应碎把手机放远了一点,咽了咽喉咙,压下自己泛滥在心口的莫名情绪,然后再把手机放在耳边,用正常的声音和他讲话,“你在哪?我们在哪里汇合?”
“下来。”
“我就在你楼下。”
应碎手撑着书桌,朝着窗外看。
楼下的陆京尧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戴着一条深红色的围巾,握着手机的手还在耳边,他的身影挺拔落拓,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又是那样显眼,一下吸引她的目光。
“陆京尧。”
“嗯。”
“你怎么那么好啊。”
说完以后,应碎就迅速挂了电话。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根,然后抓起自己椅子上的羽绒服,迅速套上,跑出门。
应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压抑着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惊喜、期待,在心口不断膨胀,似乎稍有不慎她再激动一点就会在五脏六腑炸开。
她跑下了楼。
就见到陆京尧站在路对面,含着笑看她。
应碎装着淡定走到他面前。
陆京尧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刚刚电话里面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我刚刚没有听见。”
应碎刚刚摸过的耳垂似乎又燃起烫意,她望向别处,“我说,陆京尧,你这人怎么赶鸭子上架啊,还没经过我同意呢,就跑我家楼下了。”
“你说的是这句吗?字变得这么多了?”陆京尧揶揄她。
“嗯,我说的就是这句。”应碎坚定地回答。
陆京尧看着应碎裸露在外的脖颈,白皙,被风吹着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筋络,“某些人,跑这么急,也不知道要戴一条围巾。”
陆京尧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又伸手绕过她的脖子,给她绕了一圈,再系上,还不忘给她整理好。
“新的,今天戴过一次,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