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陆京尧单手搂住应碎的腰, 把人从矮柜上抱下来。
本来悬空着的脚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踩实在了地上,刚刚扭到的地方又感到痛。应碎吃痛, 没能站稳,搭着陆京尧的手臂借力。
陆京尧皱了一下眉头,扶住她,看向她的脚, 问她,“脚不舒服?”
应碎看了一下自己脚, 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刚刚好像摔倒的时候扭到了一下。”
陆京尧眉心压了一下, 把应碎抱了起来, 然后轻轻地放到床上。他蹲在她的面前, 记得她刚刚动的是左脚, 指着问她, “这只脚?”
应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左脚。
陆京尧伸手,抬起她的左脚,把她的细跟鞋脱下。她的脚趾圆润饱满, 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红。陆京尧的大掌轻松地扣住她纤细的脚腕, 小心翼翼仔细查看。
他心里面怪自己刚刚忽视了她的摔倒。以为她当时自己能站起来就不会有什么事, 才忘了她这个人最爱的就是逞强。
“还好没怎么肿。痛吗?”
被他手掌覆盖之处的肌肤感受着他的温热,应碎的脚趾忍不住蜷起来, 总觉得这样被他盯着看,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不痛。过两天估计就好了。”应碎的手抓着床沿边,手指收紧, 细白的骨节凸起。
陆京尧抬起头,看向应碎, 眼里面是心疼,也是自责,“应碎,痛是可以说出来的,不需要掩掩藏藏。”
应碎眼波流转,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眼前蹲在她面前的陆京尧和六年前因为书眠的事情而安慰她的人重合。那年陆京尧也半蹲着曾对她说——“哭吧,哭了眼泪我给你擦。”
时隔六年多,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让散漫随性的少年变得更加沉稳矜贵,却从来没有改变他对她的好。在他面前,她从来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所以,在他面前,是可以不用藏的。
应碎的喉咙口哽了一下,她动了动自己的唇,才开口,“痛。”
“陆京尧,脚痛。”她带着点撒娇意味。她这一开口,陆京尧心里面最柔软的一处被她击中。
他轻轻地放下她的脚,“我去给你找点冰块和药膏,你坐在这等我,我把衣服给你拿过来,你可以先换一下衣服。”
“好。”应碎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以后,陆京尧重新回到了房间,此时的应碎已经换了秦思窈送来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收腰裙,也是抹胸款式,比那件红裙要短很多。
陆京尧拿着一个抱着棉布的冰袋和药瓶喷雾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的应碎,她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头,看到他走进来,抬起头看着他。
黑色裙摆堪堪地落在膝盖处,一双白皙笔直的腿垂在床边,黑裙铺展,与白色的床单形成鲜明对比。陆京尧看了一眼迅速撇开眼,把冰袋和药瓶喷雾放在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了她的腿上。
他这才重新蹲在她面前,轻抬她的脚,给她冷敷。
从应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下颚线分明,唇抿成一条线,很薄的眼皮耷拉着,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应碎觉得自己心里面空了六年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
她的视线又落在他微红的耳垂,想到以前他开的玩笑,她伸过手,捏他的耳垂。
陆京尧本是认真地在给她冷敷,谁知道突然被她泛着凉意的指尖捏了一下耳朵。
陆京尧眼里还带着诧异,掀起眼皮,就对上应碎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她故意问他,“陆京尧,耳朵怎么红了?”
“刚刚跑得急,热的。”陆京尧眯了一下眼,回答得淡定。
应碎身体前倾,一脸无辜样,“所以才脱了西装盖在我腿上的吗?可是我又不热。”
陆京尧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应碎的脸,难得被她调戏。陆京尧的头歪了一点角度,目光深不可测,“应碎,别不知好歹。”
应碎眨了一下眼睛,“我说什么了吗?”
陆京尧舌头顶了顶左侧的腮,气笑了,“行,你什么都没说。”
应碎的唇弯起弧度,“我是什么都没说呀。”
陆京尧见应碎一副欠欠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捏住她的下巴亲她。
让她笑他。
不过他只是无奈地看了一眼她,继续给她冰敷。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教训。
应碎被冰块敷着的地方泛着一点红。陆京尧心疼地看着,突然来了一句,“怪我。”
“嗯?”
他的声音沉静,又有一种落寞,“如果不是我骗你,也不会让你脚受伤。”
应碎笑了笑,声音轻轻地砸在他的心上,“可是你不骗我,我永远不知道直面你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会让我有多难过。”
“就那么一瞬的时间,我好像看到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耳鬓厮磨,看到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有了家庭的画面。”
以前不是没想过,只不过那时候可以靠着烟、靠着酒、靠着无止境的工作来消磨这种绵密的疼痛。可这次因为他就在眼前,这种幻想的冲击太过直观,扑面而来的都是心悸的刺痛感,根本躲不开。
“陆京尧,我发现,这比脚上的痛,让人难受得多。”
“所以,”应碎吸了吸鼻子,“我很庆幸,你还喜欢我。”
陆京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郑重承诺,“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好。”
陆京尧把冰袋放一边,拿起喷雾给她喷。看着手上细得能轻易折断的脚腕,他还是忍不住说,“你太瘦了。”
应碎撇撇嘴,不以为意, “我这分明是正好。”
“正好什么正好。”陆京尧站了起来,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抱起她,“现在回家?”
应碎觉得有点突然,“现在回去?我还没有和陈柃亦说一声。”
陆京尧瞥她,吊着语气,“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啊?”
应碎“嘁”了一声,“什么啊,就是总得和老板汇报一声吧?”
“不用,”陆京尧歪了一下膝盖,把应碎的裙子拿起来,放进那个礼盒袋子里,再把其他东西收好,“陈柃亦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傻子,不说他也懂。”
应碎:“……”
她捶了一下陆京尧的胸口,“你说谁傻子呢?”
陆京尧淡笑,“不敢。”
应碎住的小区和陆京尧的小区离得很近,她告诉了他今禾园的地址,所以这一路她都以为他是送她回她家的。
应碎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着陆京尧开车。
她觉得挺神奇的。
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