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宴结束。
夏竹累够呛, 上车就睡觉。
顾欢蛊惑不了夏竹,只能硬着头皮配合父亲跟许默闲谈。
本以为许默会像上次那般绅士十足,无论她说什么话头, 他都能从容接下, 这次却眉间浮躁, 时不时瞟一眼外厅, 仿佛在顾照着什么人。
瞟到第三次, 许默歉意地同顾欢笑了笑,声调温和地停止没营养的对话:“对不住, 今天就聊到这儿。”
顾欢巴不得许默快点走,却因父亲时刻盯着这边,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眼见他主动给台阶,顾欢立马摆手:“你去吧,去之前能跟我父亲说两句?让他别再想着你啦。你也知道的, 咱俩缘分没到。”
见两人生出“嫌隙”,顾父眼尖得很, 生怕错过佳婿, 随手拿了杯香槟上前拦住许默。
在名利场浸淫几十年, 早就学会看人脸色行事,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有意无意。
这不,许默刚有提前离开的趋势,顾父便“不经意”地赶过来, 想要留住他。
对方家里是做船舶生意的, 在海上的地位举足轻重, 算是国内民营企业的大头。
许默没等人开口,强势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顾老, 真不好意思。我跟令媛缘分未至,恐怕有负您老人家的期待。”
“今日实在抽不开身,改日我定登门拜访。”
说到这,许默余光落在缩在外厅沙发角,困得上眼皮黏下眼皮的姑娘,匆匆结束寒暄:“小辈有事儿先行离开,还请见谅。”
顾父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强撑着笑脸告别。
到底失礼,许默冲顾父微微低了低头,转身边解西装纽扣,边大步流星往外厅走。
中途有人想上来搭讪,被许默不着痕迹拒绝。众人见状,只能放任他离场。
夏竹这几天没睡好,宴会上的人精都忙着搭人脉、交朋友,压根儿没人往外厅跑,她一个人拿着新买的手机刷着刷着就困了。
瞄一眼内厅,见许默被一堆西装革履的精英围着抽不开身,断然没有提前离场的可能。
索性左右无人,夏竹脑袋直磕在沙发,歪斜着身子睡觉。
睡得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夏竹以为在做梦,醒过来却对上一张俊挺的脸。
男人眉眼柔和,灯光衬托下模糊了他清晰的轮廓线,瞧着比平时多了两分随性。
许默见她迷迷糊糊睁开,杏眼里起了层被惊醒的水雾,他抬手轻碰她的脑袋,眸音低低提醒:“回家了,回去再睡。”
夏竹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小腿发麻,动弹不得。
许默见她皱眉喊痛,自顾自地坐在沙发对面的矮茶几上,两条长腿委屈地屈着,他大手握住夏竹发麻的右小腿搭在他的膝盖,温热掌心轻轻搓/揉着发麻点。
热度透过牛仔布料直钻皮肤,烫得夏竹不自觉地瑟缩、躲避。
许默握紧她的脚踝,朝她不赞同地摇头。
夏竹僵住身,没再动。
酸麻感渐渐消失,被伺候的舒服感扑面而来,夏竹惯性地哼唧两声,手撑着脑袋看许默。
他表情从容,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满。
明明居高位,身边到处都是恭维他的人,他却能在公众场合为她做到这个份儿。
有那么一瞬间,夏竹脑子里晃过一道荒唐的想法——他会是个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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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金碧辉煌的酒店,才发现长/安/街呼昼作夜、灯火璀璨。
夏竹困得睁不开眼,上了车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肩头倚着车窗补觉。
许默开车一如往常,又稳又平,夏竹在这慢悠悠的节奏中缓缓阖上眼皮。
许默看她陷入沉睡,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够长手捞过后排的薄毯细心搭在她肩头。
睡梦里的人恬静、可爱,与清醒时的警惕、疏离相差甚远,许默食指指腹落在鼻尖上方不过半公分,却害怕吵醒睡得正香的姑娘,悄然收回手。
天知道,他在办公室跟学生细心讲解今日课堂上的知识时,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听到那句「我出车祸了」,心情有多沉重。
顾不上翘首以盼的学生,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只为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不是赌不起,是输不起。
一想到豪赌的对象是她,他就止不住地后怕。
他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魄力,却没有「如烟往事俱忘却」的勇气。
夏竹对此全然不知。
睡了不知多久,夏竹慢慢转醒,入目的却是昏暗、逼仄的车库,停车的位置比较偏僻。
灯光无法照顾的角落,左右却停满了豪车,红旗挤在其中,着实有点普通。
肩头的薄毯被夏竹弄到腿上,她睁着双眼皮迟钝地缓了两秒,习惯性地歪头。
驾驶座空荡荡的,压根儿没人,倒是凭着搭在座椅背的定制西服外套认出了主人。
夏竹大脑宕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不远处传来男人清淡、低沉的嗓音,夏竹才意识到这是在许默车里。
她降下车窗往外探头,只见许默立在不远处的墙根下,握着手机在跟人打电话。
脱了外套,他身上只剩一件白衬衫,明明那般朴素的款式,却穿出了独属于他的味道,像冬日的小白杨迎着风霜也屹立不倒。
孤冷又傲慢。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嘴角一直勾着淡淡的嘲讽,眉目间看似柔和却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躁动,眼底浸着一股能令人瞬间冰冻的冷意。
即便隔四五米远,也能听出他掩盖不住的怒气:“我劝您甭拿她开刀。否则,我也不知道被逼急后,我能有什么回馈。”
狠话太过伤人,却有用。
对方不知道回了什么,许默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揣着手机往回走,没走两步就撞上夏竹困惑的目光,许默脚步一顿。
对视片刻,许默避开她滚烫的视线,闭了闭眼,收敛情绪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夏竹看他眉间还藏着两分怒火,撇撇嘴,上半身趴在车窗回他:“五分钟前。”
瞄了一圈车库,夏竹有些迷糊:“这是哪儿?”
许默愣了下,微蹙眉头:“自己小区的车库不认识?”
夏竹啊了声,左右环视一圈,才发现这是定慧寺附近的住处。
她平时都停在B1层,压根儿没跑B2层好吗,不认识不是挺正常。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也用不着他特意送上楼。
夏竹拎着包推门下车,颇有礼貌地跟许默道别:“特感谢您今天抽时间陪我,那个,我上去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