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页)
她虽并没有亲历,但有了前世邺京三年的如履薄冰,她大约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一场无声的惨战。
“若母亲是男儿身,他必然又有不一样的阴谋。”
白蕤又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转头抹了抹眼角,继续道:“父皇写下禅位诏书,带着我们离开邺京,对外宣称隐居于世外,原本若是这样,我们也能幸福的过完余生,可那个疯子他根本没有给父皇母后活路!”
白蕤咬牙道:“他给的解药里掺杂了另外的毒,一种名叫碧泉的毒,刚开始无论怎么查都只是风寒之怔,但月余之后,便会死的悄无声息!”
白蕤被悲伤笼罩,并没有发现此时沈云商突然惨白的面色。
碧泉!
她前世就是死于此毒!
所以正是因为外祖父外祖母死于碧泉,母亲的医书上才会记载此毒。
“此毒无解。”
白蕤落下一行泪,悲痛道:“我眼睁睁的看着父皇母后死在我的面前,我那时真的想杀回邺京替父皇母后报仇,可是父皇临终前不许我报仇。”
“为何?”
沈云商不解。
“父皇母后心系天下苍生,也爱重部下。”白蕤:“一则若是复仇,必又是尸横遍野,父皇说,南邺的士兵可以为国捐躯,但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二则,父皇母后怕我和阿弟陷在仇恨中,同时也怕我们因此出事。”
“这些年,赵宗赫一脉的人一直在找我们,因为当年我和阿弟的尸身一直没有被找到,所以我们的存在对于赵宗赫一脉的人是很大的威胁。”
至此,沈云商也终于明白前世赵承北对她的忌惮从何而起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半月玉佩,神色复杂道:“母亲,这块玉佩背后是否还有秘密?”
白蕤眼神微沉:“为何这般问。”
沈云商道:“玉薇和清栀上次受伤是二皇子做的,他将她二人隔开,向她们逼问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样对我和母亲很重要的东西。”
沈云商抬头看向白蕤:“若我猜的不错,他找的应该就是这枚玉佩吧。”
白蕤的视线落在沈云商手中的玉佩上,许久后,轻轻勾唇:“不错。”
“这正是我要同你说的,商商,你手上的这枚玉佩,它并非是普通的玉佩,而是半块兵符。”
沈云商再次面露惊愕。
她心中对这枚玉佩有过很多猜测,但却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
兵符!
竟然是兵符。
怪不得,赵承北不惜牺牲崔九珩的婚事也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原来,他想要的竟是这个。
“我方才与你说的关于这半块玉佩之事,都是你外祖父的遗命,他要我们隐姓埋名,平凡安稳的过完一生。”白蕤道。
沈云商清楚的看见白蕤眼底的恨意,她喃喃道:“真的不能报仇吗?”
母亲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也不知这些年是何如度过的。
“不能!”
白蕤厉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对自己的身世更加清楚,更好的跟赵承北斡旋,能安安稳稳的回来,不是要你去复仇!”
沈云商怔怔的看着白蕤。
可是原本她就要报仇!
报前世之仇!
白蕤似是感知到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商商,母亲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若是不能呢?”
沈云商反问道:“若是赵承北始终不肯放过女儿,女儿也不能反击吗?”
白蕤微微皱眉。
那一瞬,她竟在商商身上看到了滔天的恨意。
当年商商还未出生,她没有经历过那一遭,即便是不平,也不该有如此恨意。
“母亲,即便我们不想复仇,可他们真的就能放过我们吗?”沈云商:“难道,除了任人宰割,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如今他们握着滔天的权势,只求活命,何其艰难。”
白蕤盯着沈云商,眼底难掩复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将这一切告知女儿后,她的反应竟会如此大。
沈云商没再开口,而是眼也不错的看着白蕤,等她的答案。
“母亲并非是要你任人宰割。”
白蕤皱眉道:“只是,你外祖父的遗命如此,不可违。”
“更何况...”
“什么?”沈云商。
白蕤深吸一口气,道:“你手上这枚玉佩只是半块兵符,除了自救外,调动不了你外祖父的亲兵,你告诉母亲,仅凭你我之力,要如何复仇?”
“且白家与我们有恩,还有沈家裴家,一个不慎就要牵连他们。”
沈云商终于明白了。
原来母亲也并非没有想过报仇,只是这条路看起来是死路。
可对她而言不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他们一退再退,裴沈白三家依然逃不过。
“那要如何才能调动外祖父的亲兵?”
白蕤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沈云商。
沈云商明白她的意思,郑重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乱来,也不会违背外祖父的遗命,女儿只是想更清楚我们手中的底牌。”
白蕤这才微微安心,如实道:“两块兵符合二为一,由我和你小舅舅,或是彼此的血脉一同送去白鹤当铺,便能调动你外祖父留下的所有亲兵和势力。”
“但你也知道,你小舅舅他...”
“落崖,生死不知。”
沈云商轻声接过白蕤的话。
玄嵩帝与元德皇后带一双儿女归隐,途遇山匪,长公主坠海,太子落崖,这是外界都知道的事。
按照母亲的说法,唯有两块兵符合二为一,且都是外祖父的血脉才可调动兵力,那么若是小舅舅已经不在了...
似乎是猜到了沈云商的想法,白蕤道:“若是一方血脉将断,在临死之际便会将此兵符摔碎,用白色手绢包裹送到白鹤当铺,等于告知这一脉血脉已绝,当白鹤当铺收到了两块兵符后,将会自此解散,世间再无玄嵩帝亲兵。”
沈云商了然。
前世她便是这样将兵符送到白鹤当铺的,原来,那竟是意味着母亲这一脉到她这里就断了。
“可小舅舅那时候还年幼,要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有机会将兵符送去。”
白蕤又是重重一叹:“是啊。”
“若你小舅舅真的不在了,那么你外祖父留下的兵力便永远无法再启用。”
沈云商握着玉佩,心绪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