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洗手作羹汤。”

指纹按下,滴滴两声入户门开启,智能锁里机械女声喊出的欢迎词被紧随其后砰地一下关门声无情截断。

玄关处,唐纨已经被拦腰抱住抵在墙上亲吻,感应灯在头顶悄然亮起,识趣地调暗了光线。

“我们家纨纨可太厉害了……”贺准把手掌垫在墙壁和他的后脑勺之间,额头相抵,鼻尖轻蹭,压低了声线笑道:“刚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唐纨被他亲得呼吸不稳,喉结滑动,竟有些口干舌燥,稳了稳心神,他看着贺准幽深的眼眸轻声喃喃:“我刚自作主张说出那些话,你会不开心吗?”

贺准失笑:“我为什么会不开心?”

唐纨伸手,温热指尖抚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我以为,你并不想让辛衍知道他父亲辛丛定曾经对阿姨做过的那些事,毕竟,那些事不管是对阿姨还是对你来说,都是屈辱的难以磨灭的伤痛……”

作乱的手被擒住,放在嘴边珍之重之地印下一个吻,“该感到羞耻的是辛丛定,我以前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上一辈的恩怨不必牵连给孩子,直到刚刚,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你说得很对,在辛衍眼中,他的父亲永远威严庄重,如高台明月般不容诋毁,他怕他也敬他,多么可笑,我竟然曾经对侮辱过母亲的人的儿子产生过怜悯之心。”

“错不在你。”双手攀上宽阔的肩膀,将脖子紧紧搂住,唐纨主动送上一个吻,湿热的气息在耳鬓间缠绵,柔情蜜语不害臊地吐露:“贺准,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又强大的人。”

贺准捻着他柔软的耳垂,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小马屁精。”

好好的气氛被某人不解风情地打破,唐纨一把搡开他,转身往屋内走。

生了病脚下虚浮的人哪里逃得掉,被一个箭步追上来,托着臀打横抱起,径直送到主卧的床上。

唐纨挣扎着起身:“……我外套还没脱。”

“躺好。”肩膀被摁着,掌心再次贴上来量温度:“还有些烫。”贺准直起身,“我去给你拿睡袍。”

唐纨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眼巴巴地看着他:“……饿了。”

贺准一颗心被拿捏得招架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想吃什么?”

唐纨轻抿了下嘴,主卧吊灯很亮,盛在他眸中灿若星子:“……你上次煎的那个牛排不错。”

“生病了还吃这么油腻?”

回应的声音不甘不愿:“哦。”

贺准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哄道:“现在下午四点,我先煮个粥,你把药吃了,晚上再煎牛排给你吃好不好?”

唐纨纵了下鼻子,勉为其难道:“那行吧。”

贺准忍俊不禁,悠悠地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带唐弥?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女么。”

小腿肚挨了一踹,怀里又接了个砸过来的枕头,挟着一句羞怒的“闭嘴!”

开放式厨房,不怎么开火的区域被保姆阿姨收拾得纤尘不染,此刻终于被主人临幸,燃气灶上坐着不锈钢煮锅,咕嘟嘟翻滚着送出小米煮开的清香,另一边中岛台旁,贺准将袖子挽至小臂,正刀工娴熟地切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新鲜水果。

嗡嗡嗡——

被丢在一边的手机震动响起,贺准扫了眼来电提示,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来接通。

“卧槽老大,出事了你知不知道,辛丛定要下台,集团一把手的位置准备换他弟辛丛磊坐了!”

骆云飞震惊无比的声音顺着电流冲击着耳膜,贺准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一段距离,等那边彻底消停,才拿回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骆云飞炸裂了:“你这什么反应,就嗯?是故作镇定还是真没当回事啊?”

“都不是。”贺准边说边步伐稳健地走到客厅,从茶几抽屉里翻出蓝牙耳机挂上,又回到中岛台前继续切水果:“你消息太滞后了,还漏了一条至关重要的。”

骆云飞一头雾水:“啥?”

“明天集团公告就会发出。”贺准将切好的火龙果盛进水晶玻璃盘中码好,又拿出一只金黄的芒果,手起刀落,芒果一分为二,散发出浓郁果香,“铂曼要拿回当初卖出的股权,从此脱离兰致。”

“我靠……我靠!”骆云飞连爆了两声粗口,突然醍醐灌顶:“不是,我想起来了,难怪昨天唐纨突然找到我,给了一份名单让我留意里面那些人最近是否有离职的动向,原来你们俩早就知道了?”

贺准动作一顿,眼神起了变化:“唐纨给了你名单?”

“嗯呐。”骆云飞拿腔捏调道:“你还别说,我连夜筛了一遍,这些人呢,基本上都是跟我差不多时间从兰致派过来的,渗透在各个部门,不过你放心,铂曼现在到了你手里,为长久计,我会帮你把这些事料理干净的。”

贺准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是在跟我表忠心?”

骆云飞很是受伤,声泪俱下地控诉:“喂,老大,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别忘了,咱俩可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

贺准转身走到灶台前拿起勺子搅着快要煮熟的粥,面无表情地纠正:“上下铺而已,别说的那么暧昧。”

骆云飞梗了一下,听见他这边的动静,问:“你在干吗呢?”

贺准好整以暇地回:“洗手作羹汤。”

“……”

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影清瘦一袭,被面盖至下巴处,细碎的乌发散在枕上,呼吸声清浅绵长,竟已沉沉睡去。

不忍叫醒他,药却必须得喝,贺准内心挣扎片刻,俯身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没醒,浅尝辄止又被催生成心猿意马,于是再吻。

睫羽颤抖两下,被无端扰了清梦的人缓缓睁开眼,清凌凌的瞳眸里印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唇瓣动了动,声音也软绵:“……你好烦啊,贺准。”

被骂了的人丝毫不觉得惭愧,反而一本正经地哄起人来:“乖,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唐纨眨了下眼,拥被起身,朝床头柜瞟了一眼,问:“药呢?”

贺准:“我还煮了粥。”

唐纨又问:“粥呢?”

没什么伺候人经验的贺总这时才回过味儿来,大长腿一迈,边往外走边道:“我去端进来。”

“算了。”唐纨掀被下地,低头寻了两秒,又道:“贺准,拖鞋。”

想当初头一次在董事局做述职演讲的贺总都没有现在这么手忙脚乱,还未走到门口又立马折返回来,给拿了拖鞋拎到床边摆好,就着单膝顿下的姿势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唐纨两手撑着床沿,睡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缎带收着细腰,领口下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春色撩人。

春色本人无知无觉,刚被叫醒加上发烧,思维很是迟钝,盯着贺准问:“你看我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