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八回

夏静石却沉默,见他沉默,凤随歌的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怎么,你不愿意?”

“我,厌倦了这些争斗”,夏静石终于开了口,“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你准备让戏阳追随你去深山老林里面做个乡野农妇吗?”凤随歌不由得有些恼怒,抬手朝花厅方向遥遥一指,“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会不会放过你!”

“他么”,夏静石隐约的笑了笑,“只要我对他不再是个威胁,他又有什么理由再来纠缠,大不了离开锦绣去别的地方”,“天真”,凤随歌冷哼,“若我是他,经过这番变故,旧恨新辱,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夏静石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此时一名护卫排门而入,“皇子,圣帝醒了”,不等凤随歌开口,夏静石起身道,“你不方便出面,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凤随歌迈开的步子停了一停,低笑道,“你以为不让他看见我便能置身事外了么?”

夏静石仿佛没听到一般,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圣地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缚在一个陌生小厅中,当下挣扎起来,看守他的几名壮汉立即扑上前来,轻而易举的便将他制住,一番纠缠,圣帝衣衫凌乱,发髻微松,样子狼狈不堪,此刻见夏静石进来,圣帝停下了挣扎,恶狠狠的瞪住他。

夏静石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终还是慢慢的坐到屋角的椅子上,“本是相安无事,你何苦又生出那么多事故”,圣帝朝他啐了一口,“你少惺惺作态,这些年你心里的算计寡人清楚的很,若不是少算进一个凤随歌,此刻你早已人头落地,哪还由得你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唐璜的假话!”

“我向来无意与你相争,此回确是逼不得已”,夏静石皱了皱眉,“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没生什么枝节,我离开锦绣境,便放你自由”,圣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轻哼了一声,又别过头去。

出得门来,夏静石差点撞上倚门而立的凤随歌。

见他出来,凤随歌勾了勾唇角,“我始终不明白这些年你为何甘居人下,若我是你,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纵虎归山的事情”,夏静石微笑的转头对渐渐合拢的门扇看去,轻声说道,“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凤随歌和他对视一眼,低笑道,“也许你还没有发现,这一回,除了取而代之,你绝对没有别的选择!”

“帝君小心!!”一声凄厉的嘶喊自锦帐中传出,拥被而卧的太后从梦魇中惊醒坐起,喘息着推开围拢上来的宫人们,“帝君……帝君呢,哀家梦见帝君遇刺了……”

一个领头的侍女上前来将面面向觎的宫人们逐开,柔声慰道,“太后请安心,那只是个噩梦罢了,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诸神保佑,一定不会出事的——要么,婢子再去燃些宁神的熏香……”,“不”,太后定了定神便要起身,“哀家始终觉得心惊肉跳的,别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差人去帝君那边看看,快,快去!”

侍女无奈,只得唤入两名内侍,命他们前去圣帝的寝宫探问,而太后稍稍坐了一会儿,便一迭声的催促着侍女到殿前去等消息。

还没到一柱香时间,侍女带着其中一名内侍步履匆匆的回来了,一入前殿那内侍便跪倒奏道,“禀太后,圣帝陛下此刻不在寝宫,听那边的侍卫说,陛下在接到一简密折后下谕召了行令,好像说要去天牢,说不定是在连夜审案,臣等已经命人前去天牢查看,一会儿便能回报……”“天牢……那么晚了,怎么还在审案”,太后心浮气躁的起身踱了几步,转身命道,“继续去前面守着,若过了一刻还未有消息,再派人去催一下”,内侍喏喏的应着,倒退了出去。

见太后始终怔怔的凝望着灯花,侍女忍不住上前劝道,“太后,天凉了,您还是先回里间歇着,人一回来婢子立即通传进来,不会误了消息的”,太后却只是摇头,丝毫不肯离开前殿半步。

“报——”,过了没多少时候,外殿的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禀、禀太后,大事不好了!”太后惊得一跳,一旁垂手侍立的侍女早已奔上前去扶住她,回头轻斥道,“有话好好说,别惊了太后!”

“是是是”,侍卫歪斜的跪在那里,胡乱磕了个头,语无伦次的禀道,“刚报过来的消息,天牢的门给反锁了,当值的兄弟和所有值夜的狱监们全部在里面,没有钥匙,门一时半会也打不开……”,“谁问你这个!”太后厉声喝道,“哀家要知道帝君在哪!!”“帝、帝君,是的,帝君”,侍卫一惊之下一口气喊了出来,“帝君给镇南王和兴平公主联手掳走了!!”

此话一出,殿内响起一片侍女内侍的惊呼声。

太后惨白着一张脸呆立了一会儿,呐呐的吐出一句话,“快取哀家令符,下令封闭所有城门,急召羽林大营,入城,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