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恭喜褚妄先生,恭喜郁澜先生!恭喜他们!”
“谢谢各位光临两位的婚礼——”
郁澜被这一阵声音吵醒,只觉得头疼欲裂。
婚礼。
什么婚礼?!
他整个人像被什么罩住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很模糊,仿佛隔了一层雾。
自己怎么可能在婚礼现场呢?
他记得几分钟前自己刚下课,抱着书经过未竣工的教学楼时,有砖块从顶端坠落,不偏不倚砸到了自己头上——
郁澜意识渐渐回笼,额头竟也没有被砖块砸中的疼痛。
他看向周围,明明刚才还在学校,现在却站在了装潢华美尊贵的大厅内,像豪华别墅举办的私人派对。
但问题是,他所在的位置似乎不是宾客席,而是被宾客注视着的……舞台中心。
一个尖而细的女声突然在他很近的地方响起,打断了他。
“小澜,小澜?”打扮精致的女人靠近,笑得似乎很温柔,却找不出一分真诚。
郁澜还有点懵,一下子没回应。
那女人很快又说:“小澜,今天是你跟褚妄先生的婚礼,可别走神呀。”
阿姨你谁?
郁澜眉头不着痕迹地一跳,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对方见他发愣,还想说什么,但旁边有个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便立刻恢复成温柔娴淑的模样,像是在对她为自己解释:“我们小澜比较内向,席太太您多担待。”
郁澜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得他眯起眼睛,看来不是梦。
他还在浑浑噩噩,可忽然在刚在嘈杂的声音里捕捉到两个字。
——褚妄。
……这不是他昨晚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大反派吗?
这两个字像一个开关,一些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都在在这一刻被唤醒。
郁澜在巨大的震惊中开始意识到什么。
自己好像……穿书了。
郁澜之所以能知道,完全是因为昨天室友看热闹似的给自己发了个链接,说自己跟一篇小说中的某个角色重名了。
这是本要素不少但逻辑全无的都市小说,书里写,郁家二十年前被某个被辞退的保姆陷害,抱错了刚出生的孩子,直到一次机缘巧合才明白当年真相。
只是时过境迁,假少爷被郁家养得很好,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而真少爷却因为性格怪异辗转了好几个家庭,在这些年里变得面目全非。
真少爷从小阴郁孤僻,在被郁家认回来后不仅没有好转,原本就扭曲的性格还变本加厉。
他明里暗里给假少爷使绊子,想博取关注却适得其反,最终成了真正的万人嫌。
反观假少爷,虽然跟郁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为人温柔得体、善解人意,征服了全书所有人,是当之无愧的万人迷。
在书中,还有一个大反派名叫褚妄,在A城只手遮天,却因一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
褚家用尽了所有办法,最后找人算出解决办法是结婚冲喜,而对象则必须是来自郁家的人。
收到这个消息后,郁家既想攀附褚家不愿拒绝,又舍不得如同白月光一样的假少爷,于是这个人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真少爷头上。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名叫郁翎的假少爷才是这本书的主角,而他好巧不巧,穿成了衬托对方真善美的万人嫌炮灰。
郁澜昨天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开骂了,什么垃圾脑残小说,他奶奶来了都要说一句难看!
关键是,在书里郁澜的结局也非常潦草。
书中的郁澜跟植物人褚妄结婚后,心态彻底崩坏,不仅想借着褚家的手去对付假少爷,悄悄侵吞褚妄的财产、更会深夜溜进褚妄的病房,用一些变态的非常手段,折磨自己的丈夫。
有时候“郁澜”心情烦躁了,还会拎着褚妄的头发,把无知无觉的他扔在地上,脚踩发泄。
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在他们结婚三个月后,冲喜像是真的有了效果——大反派褚妄居然醒了过来。
褚妄本人冷漠暴戾阴晴不定,本就不能接受自己在生病时因为冲喜结了婚,又在了解到“郁澜”做的那些事后怒不可遏,干脆一起清算。
先是把折腾过自己的冲喜妻子扔到了疯人院,再迁怒选择真少爷上门的郁家,用尽合法不合法的手段羞辱、折磨,郁家一度被逼到绝境。
接下来,充满了真善美的郁翎力挽狂澜,凭借一张嘴说动了大反派褚妄,救下郁家,甚至对他生出欣赏爱慕之心。
最后这本书的所有人因为假少爷而和解,反派各种握手言和、放下执念,而假少爷也终于与自己的竹马未婚夫喜结连理,从此世界和平,完结撒花。
郁澜:……这剧情怎么不算弱智呢。
但现在不是弱不弱智的问题。
郁澜在心里翻白眼——毕竟要是真按书里的剧情走,他就是那个要被终身关进疯人院里的妻子!
他好不容易结束高考,正美美迎接自己的大学生活,怎么眨眼间就要站在这种地方,去跟一个植物人冲喜?
只是现在,郁澜环视四周。
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给别人准备的,而是书中的一大转折点、他郁澜作为主角之一的,与植物人大佬的婚礼现场。
那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人,就是书中郁澜失散多年的生母,梁芝玉。
而她讨好着叫的席太太,估计就是褚妄的母亲席筠了。
郁澜梳理完:……
这边建议是地球直接爆炸会好一些。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这里,现在跑路是不可能了,走到这一步,说明郁家早把自己卖了。
书里说,郁家对此毫无愧意,只答应会拿一笔钱打发自己,后面就再没想着主动联系,这也是“郁澜”黑化的一大原因。
还好他昨晚顶着黑眼圈看完了全文,知道后面褚妄会醒,一切不算毫无转圜。
但要怎么转圜也是一个大问题。
正想着,梁芝玉就已经跟席筠聊完,又朝他这边靠近了一步。
她脸上挂着精致的妆容,而看见郁澜还没有说话,转身的时候表情就蓦地冷了下来。
梁芝玉沉着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郁澜。都已经到这里了,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她脸上挂着精致的妆容,但在灯光之下,面对郁澜时,眼神中就多了一层难以掩饰的厌恶。
嫌憎、鄙弃,没有丝毫对孩子的温情。
就好像面前的郁澜是避而不及的瘟疫,是沾上就会变得不幸的诅咒。
而在大厅里,很多宾客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大概也听说过郁家的事,看见两人在台上僵持,便小声议论着。
“这就是郁家找回来的孩子么?一直不说话,看着是挺闷的。”
“何止啊,听说不管在哪里都死气沉沉的……好像性格一直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