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燕知稍微一愣,脸慢慢热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天天闹着不睡觉是什么意思?”牧长觉一手兜着他的肚子,轻轻向下揉了揉。

燕知弓着腰往后躲,小声争辩,“我只是说我有点压力睡不着。”

“那肯定怪我,”牧长觉又笑,“没哄好。”

“诶呀……”燕知被他揉得低低喘了一声,“你干什么呢……”

“你想我了还有办法你还出去住酒店,”牧长觉声音里带着一些不平衡,“那我怎么办?我日思夜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嘴上说得委屈,手底下却没闲着。

燕知短短抽了一口气,“你别按那儿……睡觉吧,睡觉行吗?”

“你把我折腾起来你要睡觉了,你睡得着吗燕老师?”牧长觉在被子下面轻轻握了一下。

燕知没声了,把被子蹬直了。

牧长觉还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对着微弱的夜灯光照了照,“天天你看,亮晶晶的。”

“牧长觉!”燕知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别闹了行不行?”

“行,行。”牧长觉答应着,从床头抽了张纸带进被子里,“我给擦擦,你别乱动。”

原本燕知就被他起了个头,又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别说动,连气他都不敢喘。

牧长觉注意到了,还有空顺顺他的胸口,“喘口气儿,宝贝。”

原本他不说话燕知就已经是强忍了,牧长觉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温柔,也有摩擦似的,蹭得燕知心里难受。

燕知一口气提着呼不出来。

牧长觉撑着身体起来,“啧,怎么回事儿?”

他朝着燕知覆下去,轻轻贴住他的嘴唇。

燕知本能地张开嘴,感觉到了口腔里的一点负压。

好像是连同着那一口气,牧长觉把他的灵魂也抽出去了。

燕知立刻条件反射地重新吸气憋住。

牧长觉笑了,“天天怎么这么可爱?”

燕知被抽走几口气,前端又被细微的刺痛轻擦,很快就忍不住地搂牧长觉,“有点儿疼……”

“我看看。”牧长觉钻进被子里“看”,很快“看”得燕知无助地四处抓支撑点,“不行……不……”

燕知咬着嘴唇,听见牧长觉含含糊糊地说:“这儿不怕人听见。”

燕知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用嘴呼吸,最后长长地憋住一口气,很轻地“啊”了一

声。

带着一点哑,像是一颗生涩的苹果被咬开,或是薄瓷器裂出一道口。

燕知出了一身汗,融化了一样。

“松手宝贝,”牧长觉闷闷地笑,“你这么抓着我头发,我怎么出来?”

用上另外一只手,燕知把自己僵硬的手指掰开,就再没一点力气了,手脚酸软地化在床上。

牧长觉把他连着被子从床上抱起来,“我们带着去擦擦。”

燕知无力地枕着他的肩膀,很快把他的睡衣泪湿了一片。

牧长觉抱着他,用热毛巾探进被子里一点一点给他擦汗,很耐心,“又难受了?跟我说说是怎么了,我替替你。”

“我不知道。”燕知用眼睛贴着他的侧颈,“我不该这样,我就是觉得过去好多事儿我都能忍得了,现在好像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他确实是。

以往他总觉得别说是让他去找林医生试新疗法,换成任何糟的多的事他都完全不会去考虑能不能扛过去。

因为抗不过去也没太大关系。

现在他却总是害怕。

尤其是夜晚。

尤其是透支。

像是牧长觉那些带着诱导性的吻,把他支离破碎的脆弱全抽离出来,无处遁形。

“我知道你勇敢。我最怕的就是你胆子太大。”牧长觉的手指插进他头发里给他轻轻按摩,“天天知道害怕是好事,说明你有在意的事情了。”

牧长觉低头看了看他,声音更轻了,“说明你在意我。”

燕知没力气,几乎是仰着头枕在他手心里。

眼泪也就滑进牧长觉手心里。

“今天王征说我是‘疯子’的时候,我居然有点儿生气。之前也有很多人这么叫我,我好多年都以为我不在意了。在我做博后的时候,甚至有个人因为觉得我‘危险’拒绝跟我合作项目。”

牧长觉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些不是天天的问题,这是天天遇到的问题。我们身体不舒服,就像所有人都会身体不舒服一样。我们只是要解决问题。”

燕知伸手环着他的肩膀,又一次跟他确认,“所以无论有什么问题,你保证都会告诉我,和我一起解决,对吗?”

牧长觉的眼睛很轻微地眯了一下,“当然,我保证。”

“好。”燕知靠着他,声音轻得像是呼吸,“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吗?”

“相信啊,怎么了?”牧长觉揉了一下他的耳垂。

“没事儿,我就问问。”燕知闭上眼睛。

燕知太累了,等被抱回床上,就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只有手臂还固执地在牧长觉肩头搭着。

牧长觉没拉开他的手,只是顺着他的姿势,在他身边躺下。

他久久地看着燕知的睡颜,目光里带着很轻微的一点狐疑,最后小心把燕知护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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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沉,燕知睡到第二天快中午。

牧长觉给他炖了鱼汤,燕知闻着味儿就起来了。

“起来了?”牧长觉走过来握握他的手,“坐下醒醒神儿,不急。”

因为身体一直不算特别好,燕知从小就觉多,每次一放假就要赖床。

要是在他自己家里,燕北珵和支璐别的不管,特别爱管他起床和晨练。尤其燕北珵,总是五六点就要把他叫起来慢跑。

燕知有一次眼睛都睁不开,在湖边跑着跑着就摔了,两边膝盖全擦破了。

一回家他就哭着打电话给牧长觉告状。

牧长觉本来在市里出通告,当天上午就过来要把他接走。

燕北珵当时有点不太高兴,“长觉,天天也是男孩子,你总这么惯着他,他怎么长大成人呢?”

“现在想起来,我爸估计早看不惯咱俩了。”燕知抿了一口鱼汤,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牧长觉想了一下,“他没有看不惯你,他只是看不惯我,爱你比他多。”

燕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来提燕北珵。

起初那些年,支璐在的时候,只要提起来燕北珵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掉眼泪。

后来支璐不在了,燕知跟谁也聊不到父亲母亲。顶多在学校放长假的时候,燕知送其他人走,稀疏地解释一句:“我不用回家。”

他那时候对于“自己没家了”这个概念很淡薄,似乎只是“实验又失败了”这么稀松平常的事。

对于痛苦,燕知习惯攒着和拖延。

他总是想“等我以后能面对这件事了我再来思考”“等我以后也许就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