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旁边的人热乎乎,在冬夜里像一个大暖炉,触感还比暖炉更柔软。

柏夏舟稍微退了退,把他朝旁边拨弄一下,又把被丢出去的公仔捞回来,放到了自己枕边,仔细摆正。

年煜泽试图入睡,但一闭上眼睛,电影里的画面却越发清晰,张着血盆大口,流着红色眼泪。于是又睁开了,朝旁边凑凑。

把脸蛋贴在柏夏舟身上,听着清晰的呼吸和心跳声,才终于得到了平静。

“你到底要干什么。”柏夏舟按了按挨在下巴上的头发,手感很软。

“没事了,快睡觉吧。”年煜泽抢过话头,“不要再讲话了,明早还要按时起床呢。”

他紧闭着眼,呼吸很快均匀起来。变得安静之后,看上去就很完美。月光从窗帘缝隙间洒下来,落在年煜泽身上,描摹过红润的嘴唇,笔挺的鼻梁和偏棕的头发,最后在睫毛上投射小片阴影。

年煜泽头发带着自然卷,弧度不算小也不算大,恰到好处地弯着,堆在脑门上,有时有点异域风情,衬得明媚的五官更加漂亮。

好在婴儿肥没有褪,一看就是个肉嘟嘟的小孩子,可爱占了上风。

柏夏舟垂着眼睛,要是妹妹该有多完美。

他习惯性地冒出这个想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很机械,仿佛为一切不合理的情绪找到了掩饰的理由。

*

第二天很早,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你把外套拉链拉上,早上温度低。”

“没事,不冷。”

说话的人敞着怀穿件长款黑色羽绒服,里面毛衣和休闲裤显得身材比例优越。蹲下在院子里撸了两把狗,把半梦半醒的小狗给摸懵了。

摸着摸着回头看了一眼,起身立正,老老实实地把拉链拉上。然后用手指节碰了一下身旁人的下巴:“别那么严肃,夏老师。”

夏秩神情松动,也在他旁边蹲下,看看两只狗:“都喂胖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拿起旁边的项圈,套上去遛遛,早上一切都很宁静,空气清新,有种约会的美好。

他们在这走街串巷地美好着,不知不觉太阳都升起来了。年煜泽照常路过客厅,忽然见到窗外空空荡荡的院子,愣了一下,立刻跑出来,两只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个小狗盆。

“船崽,我的狗被人偷了!”他又跑回去。

柏夏舟套了件外套出来,也是一惊。但随即观察四周,便见到了被放在旁边的两个行李箱,猜到应该是舅舅他们回来了。

年煜泽的悲痛被中止,变得高兴起来:“夏秩哥哥和柏越哥哥回来了?”

他出来得急,身上还是睡衣,在外面寒风一吹,后知后觉地感到冷,正打算回去,忽然发现出来门被风给吹上了。

因为家里时常就两个小孩子在家,除了院子里的指纹密码锁外又在入室门加了防盗锁。

“...船崽,你有钥匙吗?”年煜泽低着头。

柏夏舟沉默地看着那个脑袋顶,还有对方身上单层绒的钢铁侠小睡衣,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着:“没事,等等吧。”

外套带着温暖的体温,一下子就把寒风给隔绝了。但年煜泽受之有愧,尤其是看到柏夏舟脱掉之后也只剩了件毛衣,坚决拒绝。

要让严寒惩罚自己的谎报军情。

年煜泽又变成了一条滑溜而难以抓捕的鱼,柏夏舟只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他揽在怀里。这条鱼才老实了,睁圆眼睛看着柏夏舟。

好在夏秩和柏越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好久没见的娃还没来得及激动,先被这场景惊了一下,赶紧开门领进了屋。

“小年,穿这么点,你知道现在气温是多少吗?”夏秩找了厚外套让年煜泽穿上,同时递了生姜水。

他很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娃,小时候满足了他撸娃的全部幻想。因为柏越的小外甥喜欢装酷,除了在奶奶家,就只接受黑白灰,而年煜泽的出现无疑让各种漂亮童装有了着落。

模特又白白嫩嫩,就很满足。

浅聊了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等年煜泽冰冷的小脸重新有了温度,夏秩和柏越让他俩收拾行李,准备去爷爷奶奶家过年,爷爷奶奶是夏秩父母,也就是夏焱山和许清舒。

年煜泽早就凭借甜言蜜语收获了两人的欢心,每次一去就叽叽咕咕,倾诉欲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柏夏舟也坐在一边,听着年煜泽讲话。

“船船越长大话越少了。”许清舒说。

“就是啊,船崽变得深沉了。”年煜泽附和。

“他小时候才叫可爱呢,给他买奥特曼衣服穿,穿的很开心。”许清舒压低声音。

年煜泽也配合地用气声:“真的吗?”

“你悄悄到屋里来,我给你看照片。”

年煜泽瞅了一眼柏夏舟,隐蔽离开。

柏夏舟:“......”

年煜泽来到了屋里,许清舒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大本厚厚的相册。翻到中间,出现了一个表情冷酷的小孩子,约莫两岁左右,身上穿着带亮片的奥特曼,非常Q。

“原来柏夏舟这么可爱。他在综艺上就很小一个,但是从来不穿这样的衣服。”

许清舒仿佛找到了难寻的知音,相见恨晚地聊了起来:“他小时候还有一个梦中情人呢,你知道吧?”

“啊?”

“真的。应该是幼儿园的时候,每次遇到好玩的好看的都要带回去,应该是送给小女生的。有次去许愿池玩还许愿要和谁结婚来着呢。”

年煜泽想了想,这个梦中情人应该是宋一橘,想不到柏夏舟想的那么长远,竟然都要结婚了。如此情深,他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小时候自己可是一心一意地把船崽当作最亲近的人,没想到对方心里一直揣着别人。

之前知道柏夏舟小秘密的新鲜感消退得差不多了,有点儿悲伤。

终究是错付了。

食不知味地吃了饭,悲伤地倒在床上,余光瞄到了柏夏舟的小公仔。

奶奶家的床很小,摆不下两床冬天的被子,柏夏舟只能和年煜泽凑合,没忘记带来自己的小公仔,摆在枕边。

年煜泽举起来看了看。这是他送给船崽的,而且形象和自己一模一样,还以为很被重视呢。

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始乱终弃。

他默默谴责。

“外面放烟花了,怎么不去看?”

柏夏舟走进来,看到他躺在床上,有点奇怪。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外面鞭炮和烟花声不绝于耳,往常年煜泽都要去凑个热闹。

他想到年煜泽早上吹了风,伸手摸了一下脑门:“不舒服?”

“讨厌你,船崽。”年煜泽无精打采。

柏夏舟去客厅拿了温度计,给年煜泽塞上:“怎么了?”

“我竟然从来没有当过你心目中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