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入睡勿扰 ◇

◎被他的话惹恼了◎

概因打草惊蛇的缘故, 书韵抓药的事久久不见动静,陆鸢也未从褚昉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不止如此, 还听说郑孟华来松鹤院住过几日, 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

如此过了几个月,夏末之时,陆鹭怀孕的消息传来,陆鸢早将此事抛诸脑后,忙着给外甥准备衣饰用品。

“姐姐, 我这才三个月, 你准备的太早了。”陆鹭对正挑拣长命锁图样的陆鸢说道。

贺家门户小,人就那么几个,贺震要当职,贺母爱种地,农忙时和佃农们一起忙, 农闲时也去找佃农们聊天, 贺家弟弟妹妹各有各的事,关系简单却也冷清,陆鹭不爱在家憋着,常来铺子里待着,贺震下值一般会直接到铺子里来接她。

陆鸢只要有空, 也会来陪妹妹坐一会儿,顺手帮她处理一些账目,免她劳累过度。今日来挑长命锁, 陆鸢看得久, 妹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金镶玉锁定做也得大半年呢, 再不挑就赶不上了。”陆鸢笑说。

陆鹭没有耐心, 由着姐姐挑选纹样,轻摇着罗扇,看向门口打量着形形色色的路人,消遣时光。

“姐姐!”陆鹭忽然握紧陆鸢手臂,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门口。

“怎么了?”陆鸢一下子紧张起来,以为妹妹身体不适。

陆鹭没再说话,而是拉着姐姐到了铺子门口,示意她看向斜前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矜贵少妇装扮,一个却是温润书生模样。

“那个不是信阳侯夫人么?”

行商之人记性好,何况上次宫宴还吃了她的亏,陆鹭狠狠记住她模样了。

陆鸢看了眼,“是她。”

“她旁边那书生是谁?白白净净、人模狗样的,不会是她养的……”陆鹭坏笑了下,打算跟上去瞧个仔细。

陆鸢阻下她脚步,低声说:“这闹市之中,她二人光明正大走在一处,怎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信阳侯毕竟有头有脸,她夫人怎敢做出这种事?”

陆鹭辩道:“那也可能他们觉得大家都会如你这般想,才故意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反其道而行之呢。”

陆鸢竟被妹妹说住了。

“跟上去瞧瞧嘛。”陆鹭扯着姐姐衣袖,“说不定能抓她个把柄,叫她以后不敢使坏呢。”

陆鸢见他们进了一个茶楼,对妹妹道:“别好奇了,那茶楼雅室隔音好的很,就是跟去了也打探不到什么。”

“正是如此才更可疑啊!你想想,信阳侯年过四十,信阳侯夫人却是碧玉年华,那书生看上去也就廿十出头,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换我我也愿做那红杏啊!”

陆鹭实在心痒痒,迫切想证实心中猜想,央求着姐姐。

陆鸢最终也没答应,妹妹现在怀着身孕,得格外小心,还是不要冒险去看热闹。

热闹看不成,陆鹭决定守株待兔,奈何等到贺震接她回家,也没见人从茶楼出来。

“姐姐,你继续盯着,肯定有问题,哪有喝茶喝这么久的?”陆鹭临走还这样交待。

陆鸢笑了下,嘱妹妹别操那么多闲心:“茶不都是这么喝的么,打发时间罢了,快回去吧。”

陆鹭急的哼哼了两声,才不情不愿跟着贺震走了,满脸意犹未尽。

送走妹妹,陆鸢立即让青棠去找福满楼的掌柜,叫他抽个机灵的小厮过来。

其实陆鸢心中也已犯了嘀咕,信阳侯夫人既然给她使过绊子,还是应该防备着点,那茶室里不好下手,叫人去查那书生总归容易些。

没几日,小厮就带回了书生的消息,言那书生名唤吴览,现赁住在城南一个四合舍里,自去年落第后就留在了京城,一边在学堂教书,一边准备下次科举。

且听说他与窦家还有些亲戚关系,最后的消息更让陆鸢为之一振。

吴览赁住的四合舍中鱼目混杂,乃是与人合赁,据同住的人说,他三天两头夜不归宿,不知做什么去了。

陆鸢深吸口气,下意识想到信阳侯夫人与这书生在茶室度过的漫长的一下午。

莫非他们真是那种关系?

大周虽然民风强悍,但他们真就如此肆无忌惮?

有了这猜测,陆鸢盯二人盯得更紧了,却不防有一日褚昉突然拿出一张小厮的画像,问她:“是你的人么?”

短暂的错愕之后,陆鸢没有否认,点头的同时,心中有了另一个猜测。

褚昉不可能闲来无事主动去查信阳侯夫人,那他查的必定是吴览,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查到吴览,联想之前避子药一事,陆鸢又默不作声长长吸了一口气。

她怎么忘了,郑孟华住在城南,宅子离学堂很近,是褚昉为着李五郎上学方便特意安排的。

而吴览就在那学堂暂任教书先生。

所以,吴览三天两头夜不归宿,不是和信阳侯夫人,而是……

意识到这一层,气氛忽然凝滞了,呼吸可闻。

“我是不小心撞见了信阳侯夫人和那书生在一起,才想查查的,没有别的意思。”陆鸢镇静地解释。

“我知道。”褚昉声音很淡,平静地像风吹不起波澜的水。

“叫你的人撤了吧,别被信阳侯发现了。”

陆鸢目光又是一震,想了想,试探地问:“信阳侯也在查么?”

如果信阳侯也在查,那信阳侯夫人必定也……红杏枝桠有点乱,陆鸢不敢猜测了。

褚昉并没说太多,陆鸢也没敢细问,忽然明白了他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是为何。

原来不是公务。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鸢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就传出了信阳侯夫人暴疾而卒的消息,那书生却失了影踪,生死不明。

···

城南,郑孟华独居的四合舍虽然位置偏僻了些,但还算宽敞,此刻也笼在了一片阴云之下。

夜色里,几个箱笼放在堂前的石阶上,似一场已经谋划好的远行被突然阻断。

“表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这样的孤女,又是罪眷,便是得了赦免,有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娶我?吴览他是骗了我,可我相信他是有些真心的,求表哥救救他,成全我们吧!”郑孟华瘫跪在地,哭的歇斯底里。

吴览被信阳侯追杀,为保性命躲进了郑孟华这里,信阳侯大约知道郑孟华和安国公府的关系,没有冒进。

郑孟华听信吴览蛊惑,竟收拾了东西要与他私逃,只要她出了这个门,信阳侯绝不会再忌惮,定会取吴览性命,刀剑无眼,难免要伤及郑孟华,褚昉不会任由她走上死路。

但褚昉也不会保一个勾·诱·人·妻的下流之辈。

“孟华,你可想过果儿和五郎?你跟着这个亡命之徒私逃,果儿和五郎自此也要跟着东奔西躲,你带他们回来,就是要过这样的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