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晚安,大都
“唔……”
伴随着一道闷哼,V字微笑面具的咔嚓碎裂声音响起。
枭隐于面具之下的神情无法得知,但从那声闷哼中不难感受到……宋慈的这一击鞭腿,的确出于了他的意料。
但可惜的是,并没有鲜血迸溅而出。
狠狠一击鞭腿!
在空中悬停的宋慈,皱起眉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古怪的巨大阻力……那张面具本身似乎就蕴含着强大的“排斥之力”,硬生生与自己的小腿之间制造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但冲击力还是传递到了!
他听到了面具的开裂之音,于是选择继续进攻……扭腰,又是一记换腿膝顶!
这一次膝盖被一枚手掌接住。
精神系超凡者……往往都有着一个极大的短板,那就是近距离作战。如果遭遇突发袭击,精神系超凡往往会因为反应速度不够,而陷入巨大危机之中。
但枭是例外。
从档案中就可以判断,枭的体术极强,单单是精神链接教导而出的“学生”陈没,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本人的近战实力绝对也是一流。
乌鸦展开双臂。
塔楼上方爆发出数百道拳影。
“砰砰砰”的音爆之音接连炸开,两人同时出手,拳影迸发,几乎每一拳都打得空气爆碎,最后宋慈被一击下勾拳打中下颌,倒飞而出,而枭则是被踹中腰腹,十分狼狈地坠落塔楼。
两人在空中均是调整了体态。
宋慈落在谷稚身旁,他揉了揉下巴,啐出一口鲜血,盯紧远方,面无表情提醒道:“这位前辈,战斗时的分神是会害死人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谷稚神情复杂,直到此刻才陡然清醒。
这个年轻人说的很对。
刚刚……如果不是宋慈及时赶到,而是换做枭发动突袭,那么现在遭殃的就是自己。
不管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眼前都不是纠结和追究之时!
“呼……”
谷稚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凌厉。
远方塔楼坠落的那道身影,在落地之时已经不再狼狈,而是轻盈及地。
枭缓缓站起,那张V字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他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掌缓缓抹过,于是缝隙被一点一点拉扯缝合,不到三秒就彻底愈合。
这个男人,仿佛把面具砌在了自己的脸上。
就好像……这才是他的真正面孔。
……
……
“拳头真重啊……”
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浑身迸发出清脆的,如炒豆子一般的声音,他望向宋慈,忍不住笑着感慨:“这才短短几年,你怎么做到的?”
十年前狮子巷血案的时候,宋慈还只是一个没什么本领的老城区少年。
而如今……他已经是诚心会北堂最能打的人,没有之一。
做到这一切,有多困难,没多少人能体会。
但枭……恰好是为数不多的“体会者”,因为他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才教授出陈没这样的弟子,后者本身就是天赋根骨兼备且上佳的天才。
用万中挑一来说,毫不为过。
可就算这样……牺牲了自己的健康,换来的体术,也只是在江滩上和宋慈打了一个平手。
凭什么?
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造化,机遇?
宋慈面无表情,懒得给对方废话的机会,他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
谷稚双手合十——
下一刻,塔楼之下,瞬间拔地而起一只巨大冰手,五指拍下,将枭笼在其中。
冰手笼牢之中,无数寒风利刃切割。
黑暗笼罩之际,黑袍人伸出两根手指并拢,眉心的那缕血色火焰被捻了下来,仿佛化为一枚散发荧光的护身符箓,于是万千冰雪炸开!
谷稚神情微变,喉咙涌起一抹腥甜,一边咽下自己鲜血,一边快步向后退出,刚刚与枭接触的刹那,令他骇然的一幕出现了——
那血色火焰无物不燃,竟然顺着霜雪试图燃烧自己的精神!
宋慈去得快退得更快。
冰雪炸开。
两人再是对了一拳,这次以枭稳稳站住身形,宋慈被打得暴退倒掠而告终。
下一刹。
宋慈再度掠出。
他仿佛一台不知疲倦和疼痛的机器,一双铁拳没有花里胡哨的元素叠加,在地面踩出两道长长的沟壑就再度蹬地而出。
枭面具下的神情甚是阴沉。
他观察宋慈已经很久了。直至如今他也没看出来……这家伙到底觉醒了什么能力,信息最多的就是江滩上的那一战。
宋慈先是砍瓜切菜打烂了陈叁的四位义子。
然后跟陈没的“时缓”打了个五五开。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能力的具象化体现,他仿佛就是一个直觉系战斗的天才,拳头无比坚硬,速度无比迅猛,对谁都是这么一套,贴身出拳。
这一套……非常单调。
但也非常有用。
因为力量和速度就决定了一场战斗的胜负。
拦不住,就是输!
“砰!”
两人再度硬撼,这一次对撞的优劣更加明显!
枭的速度更快!
他抢先以双拳擂在宋慈胸膛,接着不退反进,前踏一步,单手按住宋慈面颊,将其对准塔楼狠狠砸下,历尽百年风霜的老旧塔楼发出一道轰鸣!
宋慈半边身子都嵌入石壁之中。
但枭没有丝毫动手意思,他按住宋慈,帮他把那颗脑袋从碎石之中拔出,然后蹬地而起,踩着石壁一掠数十米,直接来到塔楼顶端,再度手掌发力,将宋慈脑袋磕入那座老钟之中。
“嗡——”
听到就心颤的撞击声音。
大钟被砸地倾落而下,犹如倒扣的大碗。
接着古钟表面凸出一道掌印!
枭面无表情看着掌印一道接一道的凸出,被扣在老钟之中的宋慈发疯想要冲出,但奈何整座老钟燃烧着血色的红光,无论如何击打,仅仅只是表面有所变形……血色的火焰附着在钟面上流淌,滚滚发烫的钟吕雷音荡漾在好几条死寂的街区。
最终大钟的声音渐渐消散。
被困在大钟之内的那只乌鸦,也停止了聒噪的挣扎。
枭终于有了清闲的时间,他站在塔楼最高处,向着视野所及的边缘远眺,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这是一场驱逐俗世的幻梦。
入目所及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路人,都陷入了这场幻梦之中。
他们如行尸走肉,如临终朽木,呆滞着麻木着……
不仅仅是视线中能看到的这一小部分场景……在看不到的更远处,全都回荡着英雄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悲哀肃穆的声音如飓风般席卷,那是如葬礼一般的鸣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