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口是心非:

对于霍总的个人爱好,岁聿选择了尊重。

但岁聿多少还是低估了霍川骛的神奇脑回路,下午他人还没到棋院,就先刷到了霍川骛的朋友圈:

【爱人非要午休的时候拼乐高。】[照片X9]

第一个点赞的就是他师兄彭三思,并附赠了一个很长辈的评论:小孩子嘛,是有点童心在身上的。

岁聿:“?”

隔天,霍川骛的朋友圈再次展示了这座城堡还未完工的全新基建照,配文变成了【进度19%】。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拼乐高的进度会这么慢。岁聿对比了半天变量,觉得问题肯定不在自己身上,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和父母一起拼过多少,零件数量排行榜前十的乐高模型他几乎都有,什么罗马斗兽场、千年隼的,自认为也是个流水线上的熟练工了。

也就是说……

岁聿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身边西装革履、一脸精英相的霍总。如果说自己的速度是10,那霍川骛的速度至少得是-8。

他完全就是在拖着火车头负重前行。

这就是夫夫吗?

婚姻真的好沉重哦。

年轻的岁八段如是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岁聿就这样开始频繁往返于棋院和霍氏之间。他与霍川骛的交流因此多了不少,至少岁聿再不是之前那种对霍川骛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了。

并且,岁聿还发现除了在工作的时候,生活里的霍川骛是个蛮……口是心非的人。

好比他明明很享受两个人一起的午餐时光,但是当岁聿试着说最近棋院比较忙,大概后面就没办法过来的时候,霍川骛表面还在说着“好的”,转过头来就准备搬家。从郊区的霍家别墅,搬到了离棋院更近的江景大平层。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和岁聿说了一声,近期会让管家安排搬家的事宜,如果岁聿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可以告诉管家一并带上。

而霍川骛能有什么理由突然要搬去离博棊棋院更近的地方吗?

虽然那个大平层和霍氏集团都在市区,可是像春申市这种全国的经济中心,早高峰到底有多堵自不必言说。反倒是从郊区别墅出发,走没有红绿灯的快速路会更方便。

但霍川骛可不管这个。

岁聿觉得霍川骛就像他小时候养过的长毛猫,明明喜欢玩线头喜欢得不行,偏要装得毫不在意,一旦别人看它,就立刻跑到一边,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它的线球,渴望的不行。

就还怪可爱的。

不过,岁聿最近是真的忙,倒不是忙着参加比赛、提升积分,而是忙着帮师兄办比赛。从比完之前的国际联赛后,彭三思就大幅度的减少了自己的参赛频率,少到要不是怕被协会归类于“不活跃棋手”、不再算等级分排行,他能一场都不参加。

“除了几场比较重要的,今年剩下的几乎都是小比赛。”彭师兄对师弟实话实话。

因为协会那边对不同杯赛能够获得的等级分,是有不同规定的,好比一个亚洲杯就能有四十分进账,而一个小杯赛有可能也就两三分。对于彭三思这样的选手来说,小比赛的积分形同鸡肋,可有可无。

彭三思有更想去做的事情,他给岁聿推来了一份重启企划书。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与重新调整后,彭三思发现他还是想要办比赛,他决定重开春申新手杯,哪怕那是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事情。

“这回我们不一样了!”彭甄嬛强调,他这回一定是熹妃从甘露寺回宫后的版本!

——新手杯套了一层棋王杯的壳,摇身一变成为了春申棋王杯。

“棋王”是华国启棋圈的头衔之一,和天元、名人、棋圣一类相同。一个头衔只有一个人能够获得,每年都会围绕该头衔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头衔争夺战,好比岁聿和彭三思老师施凡,就曾是天元头衔的多年持有者。

华国以前有过不少备受瞩目的头衔赛,但时过境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如今还在办并且有一定知名度的就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

而其中在今年本应该因为资金问题而悄然消失的,便是由江左市承办的棋王杯。

岁聿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左人,对棋王这个头衔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小时候还雄心壮志的对妈妈说过,长大了一定能成为棋王,岁棋王。

“棋王杯去年还在,虽然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但你也知道协会那边的念旧风格,对这种老牌赛事总是会多加照顾,等级分一直还是按照天元一类头衔赛的顶格给。”而赶在棋王杯真的被注销前,彭三思拿下了比赛的举办权。

换言之,只要今年的棋王杯还比,那参赛选手能获得的等级分还是会按照年初下发的通知来。

明年会如何就不好说了,要看今年的发展与影响。

但总之,今年是可以占这个便宜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彭三思一开始没和岁聿说,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甚至一度已经放弃了,想着不如就老老实实的搞他的新手杯。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昨天接到通知,转让主办权的手续通过了,博棊棋院彻底拥有了棋王杯。

岁聿:“!”

霍川骛听到这里的时候,也笑着对岁聿说了一声恭喜。岁聿有多喜欢棋王杯,他一直都知道。当年他们还在上公学的时候,岁聿有次半夜翻墙去了校外镇上的酒吧,也不进去,就只是在门口找个能公然蹭网的角度……好收看比赛。

那段时间公学附近的基站坏了,谁也上不了网。

可棋王杯已经开赛了。

一连好些天,岁聿都坚持着这样“白天上课睡觉,晚上爬墙蹭网”的规律生活。好巧不巧,那段时间正轮到霍川骛他们学舍进行晚上的督导协助,年少的霍川骛,就这样在一个静谧无声的夜晚发现了好学生岁聿的秘密。

其实霍川骛当时并没有看清岁聿的脸,只是看到了他胸口别着的鸢尾花。

那是他们公学的一个传统,刚入学的新生会选择一名高年级的学长作为自己的指导学长,当双方达成一致后,新生就会在学长的胸口前别上鸢尾花。别人的鸢尾花长什么样,霍川骛不知道也不关心,但他对岁聿的却印象深刻。

人工刺绣的徽章,缝制的单数花瓣惟妙惟肖,整体是渐变的紫色,最后逐步过渡成了黑色的瓣尾。被晚风一吹,脆弱的紫花好像真的开始在记忆里摇曳生姿。

霍川骛必须得承认,那徽章上的花是好看的,就像花的持有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岁聿会那么没有眼光,成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胖子的指导学长。霍川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白天看见岁聿被佩戴上徽章时的场景会那么生气,他不喜欢岁聿成为“谁的什么”这种专属说法,那多冒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