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他不在家?

星苑小区二单元201室。

狭窄的厨房里飘出阵阵令人垂涎的五花肉香。

掌勺大厨魏春兰春风满面地将色香味俱全的五花肉捞出锅,转身又去查看高压锅里炖着的鸡汤。

得,鸡汤开始冒味了。

老母鸡就是香!

魏春兰利索地切了姜蒜,甩进锅中的热油里,炸出香味后,将两条去了鳞的滑溜溜的鲫鱼放进锅里,油花呲呲,烹煎鱼皮。

她手边还摆着一盘啤酒鸭,一盘水晶蛋饺,一盘藕蒸排骨,一盘盐焗大虾。

全是硬菜。

今个儿她儿媳妇从国外回来,她得给人家接风洗尘!

儿媳妇一晃好几年没回来,大概都快忘了家乡美食的味道,她今天烧的菜,全是地道佳肴,保管满意。

外面楼道陡然响起脚步声,越逼越近。

正盯着锅的魏春兰换了小火,匆匆从厨房跑出来,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搓了两下,急忙去开门。

准是她儿子儿媳回来了!

魏春兰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骤然停住。

门外除了谢屹,再无他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于佩呢?”

魏春兰一脸疑惑,难以置信,她朝楼道里张望好几眼,确定后面没有人,才蹬蹬蹬返回去,扯着谢屹的胳膊问:“人呢?”

“你不是去机场接人了吗?你没接到人?还是有其他情况?于佩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一向和蔼的魏春兰急得额头直冒汗,她满脸惊恐地道出心里最不妙的猜想:“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谢屹:“……”

他不过喝了一口茶的工夫,他妈脑子里可能已经飘过上千条恐怖猜测。

“她有事,晚点回来。”

谢屹放下茶杯,转身往卧室里走。

魏春兰急忙追上去,想问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两人没有一起回来,话到嘴边,抬头偶然瞥见谢屹的下巴,她突然顿住,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今天就这样去见你媳妇?胡子怎么不刮一刮?”

明明自己儿子刮了胡子也是个帅小伙,怎么弄得这么邋里邋遢?

太不像话了,媳妇儿回来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

魏春兰看不过眼,转身要去找刮胡刀。

谢屹边从柜子里挑衣服,边出声制止:“不必了,这几天我不回家。”

魏春兰动作一顿,有些懵里懵懂。

等她回过神,谢屹已经提着行李走到门口。

她满脸焦急地追上去,“这是什么意思?你媳妇儿刚回来,你却要走?”

“你爸和你大哥去了外地大学做学术交流,暂时赶不回来,你这一走,家里不就只剩下我和你小妹?你媳妇儿今天回来,家里就剩两人,这像话吗!”

“我做了满桌子的菜,你好歹先吃完饭啊!”

……

谢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步伐不减,已然跨出门。

魏春兰急了,脸色发白地扶着门框,脱口而出:“你给我等等,你媳妇儿都还没回来呢,你就这么走了?你怎么不去看看什么情况,她刚回国,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谢屹下楼的脚步骤然放缓。

想起于佩扛着相机去了警察局方向,他将手提包甩到肩上,懒懒扯起嘴角,“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魏春兰:“……”

自家儿媳的确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魏春兰想反驳,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一愣神的工夫,谢屹已经下楼走远。

魏春兰抬脚要追上去,偏偏又闻到厨房里传来一阵焦糊味。

她朝楼道张望几眼,咬咬牙,转头匆匆往厨房里去。

谢屹拎着行李下楼,没着急走,靠在单元楼下的白墙边点了一支烟。

他吸一口,风吸一口。

半截烟灰吹散在北风中。

沉思片刻,他把烟蒂随手扔进垃圾箱,从北门出去,在街角绕了几圈,拐进一座公用电话亭。

投了币,开始拨号。

“老许,打听个事儿,机场那帮人是谁在管?”谢屹靠着电话亭,幽幽地问。

电话对面的许志远是谢屹从小到大的死党,也是现在的生意伙伴。

许志远愣了一愣,“没记错的话,现在换成吴麻子那批人了。”

“吴麻子?之前在城北一带搞传销的是不是他?”谢屹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嗯,就是他,开了好几家传销公司,专门坑骗刚进城的没文化的乡下人。”许志远咬牙切齿,“之前手底下有好几个人都被他骗过!”

谢屹“嗯”了一声,沉声道:“整理一下手上的资料,有用的送去警察局。”

许志远:?

许志远和谢屹从小玩到大,他学习成绩不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出了社会就跟着谢屹混。

别人眼中的谢屹或许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在许志远眼中,谢屹聪明过人、心性沉稳,天生做大哥的料。

当年股市疯狂,谢屹带着他将全部家当全投了进去,狠狠赚了一大笔之后又及时抽身,绝不留恋,转头去投资文娱业,开了好几家卡拉OK厅。

消费观念的转变让大家逐渐变得享受生活,生意蒸蒸日上后,谢屹又带着他去开拓旅游业。今年3月份国家通过了双休法令,旅游业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这个时刻,谢屹却又跑回当初搬砖的行业,开始承包起小工程。许志远不知道动荡的房地产未来发展如何,但他相信谢屹的眼光。

就是这样一个生意精,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做生意要广结善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怎么今天突然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许志远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吴麻子得罪你了?”

“没得罪我。”

谢屹顿了顿,“得罪了我老婆。”

对面没声了。

静默好半天,许志远才爆发出一阵惊呼,“卧槽!于佩回来了?”

“嗯。”谢屹从鼻腔里漫不经心哼出一声。

似乎不愿多聊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叮嘱对方:“你那边生意顾着一点,我最近要去工地监工。”

许志远:!

许志远震惊得连声音都劈了叉,“你老婆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要跑去监工?你……”

谢屹掐准时机挂断电话,免于对面聒噪的刨根问底。

他推开电话亭,习惯性摸出一支烟。

正要点燃,无端想起很久之前,学校旁边的巷子里,于佩曾经捏着鼻子从他面前走过,皱着眉头拿手扇了几下,嫌弃烟味难闻。

他修长的两指夹起烟,仔细盯着瞧了两眼。

心生躁意,碾成一团,扔进旁边垃圾箱,提包走了。

一辆出租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