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卓书兰正在和许峰打离婚官司。
在想开之后卓书兰也明白了, 离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有沉没成本,但许峰更怕她离婚。
许家现在的繁华有一半要归功于卓家的扶持, 换句话说:如果他离婚了许家会失去这份支持。
所以在卓书兰提出离婚后, 许峰和许家坚决不同意,在吵了这么多天后许家总算是松了点口,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许如尘留在许家。
许峰已经失去了许海青, 不管他再讨厌许如尘, 这都是他唯一能用的儿子。
然而这两边都没有意识到许如尘是个成年人, 他其实有资格决定去留, 他完全可以不跟卓书兰离开, 也可以直接离开许家。
但许如尘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就冷眼看着他们在争。
来到卓书兰说的地方,他们立刻看到一个女性坐在花坛旁,这也是沈信第一次见到卓书兰。
她看上去很年轻, 样貌也就三十多岁, 黑色长卷发, 穿着一身黑, 黑色不明艳,却显得她在灯下格外显眼,看着她沈信也终于明白许如尘为何能遗传到一张妖孽脸。
许如尘真的很像他妈妈。
下车后把卓书兰扶上车, 车内立刻充斥着酒精味, 许如尘打开窗户散味。
他看了一眼时间, 接着才问:“怎么突然出来喝酒?”
从许如尘回家后他就没见过卓书兰喝酒, 他甚至没怎么见过卓书兰的笑脸, 母子两人都不爱笑。
“和你没关系。”卓书兰还有一点理智,虽然醉了但没有醉的很彻底。
她坐在车上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 “难受,想吐。”
沈信回头看她,“喝酒前没吃点东西垫垫?”
卓书兰抬起头来,她似乎才注意到这辆车上还有一个人,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看着沈信,看了一会儿后才又奇怪的看向许如尘。
“他谁?”
“你朋友?”
“是朋友,但是男朋友。”许如尘回答的很干脆。
沈信有些惊讶,虽然之前听到许如尘说不需要在意他家人的态度,但想到许如尘本人的性格沈信还以为他会稍微委婉一点,倒是没想到他对父母的态度比想象中的冷硬。
卓书兰咳嗽两声,她狐疑的看着许如尘。
片刻后卓书兰笑起来,笑的开心极了。
“哈哈哈!许峰你遭报应了吧!”卓书兰拍着沙发,“一个儿子进精神病院,一个儿子喜欢男人!你活该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沈信:……
行,不愧是母子。
因为笑的太过,卓书兰呛了一下,于是之后一直在咳嗽。
许如尘听惯了这样的话,听到她咳嗽也还是给她递了瓶水,拧开的矿泉水,“喝点水。”
“不喝,不喝。”卓书兰似乎比刚才更醉了,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跟谁,我和许峰谁都带不走你。”
“许峰还脑子有病的觉得这样你就听他的了,真是笑死我了。”
卓书兰拍着驾驶座的椅背,“你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我俩的血统,注定是个无情的人。”
许如尘继续把水递给他,“喝水。”
卓书兰看着许如尘,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她哼了一声接过水喝了两口。
也是个嘴上说的难听,但会心软的人。
“去吃点东西吧。”见他们说完了,沈信靠在副驾驶作为上查找附近的饭店,他还是秉持着别人家事自己不多管的原则,“顺便让店家做点醒酒汤给她喝。”
“也好。”许如尘凑过去和沈信一起找,一边找还一边和抱着矿泉水的卓书兰说话:“下次喝酒和朋友一起比较好。”
“可能没有好倾诉的朋友。”沈信突然在卓书兰开口前回答:“毕竟是感情上的事。”
许如尘愣了一下,他看向沈信,“感情上的事?”
“哦,她好像是因为结婚前的前男友听说她要离婚,于是重新联系她了。”
卓书兰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咳嗽的更大声了。
她瞬间醒酒,一把抓住副驾驶的座椅,眼睛死死盯着沈信,“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卓书兰这个反应,许如尘就知道沈信说对了。
不过也对,他男朋友是火眼金睛,什么事情一看就知道。
唉……有时候连个惊喜都准备不了。
卓书兰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睁大眼睛,“……好运咒?”
“那个能画好运咒的人?”
沈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说实话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他看了卓书兰一眼,“既然要离婚了,那你还是见他一面吧,别闲着没事喝酒买醉。”
卓书兰叛逆了,“小屁孩别管大人的感情生活!”
从最开始的时候卓书兰就觉得奇了。
这个许如尘的男朋友压根不拿她当长辈看,不管是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是和她面对面说的,如果许如尘还愿意喊她两声妈,那这个本该和许如尘同辈的家伙却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小辈看。
还让她见前男友,别闲着没事喝酒!
这是和长辈该说的话吗?!
“会后悔的。”沈信回过头去继续找合心意的饭店。
“你知道什么,我们已经快三十年没见过面了,我们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说着卓书兰觉得自己还是醉了好,醉了的话就不会想这些事情。
从她联姻成为许峰的妻子开始,他们就不可能了,卓书兰不是许峰那样的烂人,她也不屑于成为许峰那样的人,是她当年对不起他,现在也不愿意去耽误对方。
沈信表现的依旧漫不经心,他甚至非常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真的吗?就算他马上会死?”
一句话出来,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正在导航的许如尘都惊讶的转过头看向沈信。
卓书兰睁大眼睛,她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到车顶,然后头晕眼花的坐回去。
“你,你说什么?!他会死?”
“应该意外死吧,看的不太清楚。”沈信平静的回答,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一样,“因为我只能看到你的未来,在你的未来里,他死了。”
对方葬礼那天下了小雨,离婚后恢复单身的卓书兰穿着一身黑裙,手里是一束花,她打着一把黑伞站在新刻的墓碑前,眼神落寞。
快三十年过去感情还留下多少并不重要,但卓书兰拒绝了和他见面,却从此天人两隔,活人是永远打不败死人的,此后的卓书兰也只会想:有个人想见我一面,我没去,但是他死了。
他最后想见我一面都没有见到。
对于很难走出困境的人来说,这是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卓书兰张了张嘴,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