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接人

繁夏挂断电话,饮了一口醒酒汤,昏昏涨涨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繁姐姐,怎么样?头还疼吗?我给你揉揉吧。”说着顾锦一在她身边坐下,柔软的床铺塌下一点凹陷,他的手伸了上来,打篮球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骨是如青葱般白嫩的颜色,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繁夏的太阳穴时,繁夏假装薄背后移,躲了过去。

“不用了,喝了醒酒汤已经舒服多了。”她揉了揉凌乱的长发,掀开被子下了床。

顾锦一眉眼失落,但很快唇角再次勾起:“繁姐姐喜欢我煮的醒酒汤就好。”

繁夏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诧异的回头看向他,问道:“这是你给我煮的。”

“是啊,我让我爸教我煮的。”顾锦一甜甜一笑。

繁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向他道谢:“谢谢。”

“不客气啦。”顾锦一笑起来时弯弯的月牙眼里水濛濛的,好似被湿润雾气半遮半掩的水中皓月:“繁姐姐你在外面工作辛苦,晚上还要出去喝酒应酬,我帮你煮点醒酒汤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是我第一次煮醒酒汤,手艺应该没有姐夫好。”

“没有,你的厨艺很好。”繁夏说道。

“真的吗?”顾锦一满脸惊喜:“比姐夫还好吗?我还以为姐夫身为繁姐姐你的丈夫,经常给你煮醒酒汤,应该做的很好才对。”

“他不经常煮醒酒汤的。”繁夏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大衣领口,说道。

“为什么?”顾锦一站起身问道:“是不是姐夫他——是不是因为繁姐姐你应酬回家很晚,所以姐夫才给你做的?”

顾锦一语气停了一下,说道:“繁姐姐你不要觉得姐夫不好,他怀着身孕,身子重,半夜睡得沉不知道你回来是很正常的,不像我......”

顾锦一湿湿润润的月牙眼怯怯羞羞看着繁夏:“我睡觉时就很轻,一点声音都能听到。”

“其实不过我酒量很好,回家喝点葡萄糖水就好了,像这次喝得烂醉还是第一次。”繁夏微微一笑,揉了揉顾锦一的头发说道:“不过难为你这么替你姐夫说话,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说完,繁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顾锦一含羞带怯的脸色瞬间便褪了色,自顾自地勉强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李舟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像他这样年纪的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朋友又少,唯有看泡沫剧以及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打发时间。

看见顾锦一强颜欢笑跟着繁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李舟就知道,他跟繁夏之间并没有什么进展。

李舟眼里略过淡淡的失望,心想自己儿子就是心地太好,不敢撕下脸来,要是学一学容修当初上位的架势,直接贴着温澜生的脸,当面勾引繁夏那种气势来,繁夏早就被他拿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小夏醒了啊。”李舟心思活泛,笑着招呼着繁夏过来坐。

“李叔。”繁夏在他身边坐下。

李舟关心道:“头还疼不疼?昨天锦一把你扶回家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繁夏笑了笑:“头已经不疼了,其实我也是头一遭,正巧被锦一碰上了。”

“唉,你养家不容易,在外面应酬这么辛苦,家里的人怎么着也应该知冷知热才对。”李舟话里有话。

“容修很好,每晚都要等到我回家才会睡下,昨晚只是个意外。”繁夏笑着说。

李舟见繁夏言语间如此维护容修,知道要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只会让她产生抵抗情绪,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说来也巧,昨天我回老房子去收拾旧物件,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小夏你猜是谁?”

繁夏摇摇头:“不知道。”

李舟道:“是温澜生。”

“......他?”繁夏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复仇成功之后,她已经彻底将温澜生抛之脑后,以至于再听到温澜生这熟悉的三个字时,仿若隔世一般。

“是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哪块儿游荡。自从我们搬走后,那个地方已经彻底荒凉没人住了,我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去了,要不是我打了个手电筒,险些没看见他。”

“他就佝偻着身子在国道旁边的水渠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这么冷的天,他穿的很少,身子浸在水里冷得直打哆嗦。”

李舟虽是这样说,但却没有一点同情:“想想也真是解气,当初温明月撞死了人,他们一家人都包庇温明月不说,还合起伙来蒙蔽你,这些年来想尽一切办法从你身上榨钱,温澜生也没少参与,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一旁的顾锦一坐在繁夏身侧,放在沙发上的手有意无意的贴着繁夏的裙摆,问道:“温澜生不是跟他爸爸妹妹生活在一起吗?”

李舟笑了:“根本没有,我打听了一下,现在只有温菁跟谢岑两个人租在一间破房子里,谢岑伤了腰,干不了重活,每天就去菜市场转悠一下,捡点菜贩子不要的菜叶子熬粥,那粥清的哟,啧啧啧,跟汤似的。”

“温菁更是好吃懒做没有上进心,没钱了就去打一天零工,百八十块的工资现结,干一天能歇两三天,也不管当爹有没有吃的,会不会饿死。”

“谢岑那么溺爱温菁的人,把温菁养成了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性子,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至于温澜生,估计是为了躲着温菁他们吧,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听附近的人说,若是深更半夜,听到国道水渠附近有刷刷的水声,那就是温澜生在那里。”

顾锦一不解的问:“冬天这么冷,水渠里的水跟冰似的,凉的吓人。他为什么非要下水呢?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李舟道:“估计是他以前在这里藏了钱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小夏你说呢?”

繁夏笑了笑,眸色清冷如月:“我也不清楚。”

李舟肯定道:“那一定就是藏着钱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这些年他从你身上捞走了多少钱一定存着些私房钱,被人发现拿走了之后他不甘心,所以一遍又一遍的找。”

繁夏看向窗户上重重叠叠贴在透明玻璃上的雪花,被热气一糊,化成了溶溶的白色,她脑中不由得浮想起那一夜,她摘下戒指扔向水渠,温澜生不顾一切的扑下水的动作。

或许他是在找那枚戒指吧。

可是对现在的繁夏来说,无论温澜生在找什么,温澜生是死是活,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想再见到温澜生那张脸,更不想再回忆起这十几年糟糕的人生。

叮咚。

门铃声想起。

“应该是容修来了。”繁夏立即起身去开门。

容修站在门前,大衣肩上的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一张脸被冻得发白,眼眶鼻尖透着像被刀刮过似的红:“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