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栩正在写作业,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他以前没有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旁边的习惯,因为今天早上加了金家月的微信,为了不错过金家月的消息,他不得不这么做。
然而就在他准备拿起手机时,铃声随之响起。
江栩微愣。
微信消息什么时候有铃声提醒了?
他感觉不对,抓起手机一看,锁屏上不仅提示有一条微信消息进来,而且那条微信消息还是一个——
语音来电提醒。
江栩:“……”
他点进微信,界面连消息列表都没加载,直接跳到了金家月打来的微信语音上,那个内容是杜宾脑袋的头像悬在屏幕正中间。
手机的音量开到了最大,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跟催命符似的。
江栩手上一抖,险些没拿稳手机。
这个时间点是詹怀轩固定的洗澡时间,只有徐子晖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手机,似乎被铃声吵得烦了,他往床边一趴,拍了拍铁栏杆:“江栩,你的手机在响,不接电话就挂了吧,太吵了。”
江栩握着手机,转身看向徐子晖,用很小的声音说:“金家月打来的语音电话。”
可惜他的声音被铃声覆盖,徐子晖没有听清:“谁?”
江栩说:“金家月。”
徐子晖像聋了一样,挖了下耳朵:“你说谁?”
江栩无语,沉默片刻,直接拔高音量:“你的相亲对象。”
与此同时,铃声戛然而止,卫生间里的水声也消失了,只有江栩那句字正腔圆的话在安静的宿舍上空回荡。
徐子晖:“……”
江栩:“……”
下一秒,江栩眼睁睁看着徐子晖的表情骤变,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翻爬下来,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
“你干嘛啊?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别说出来啊!”徐子晖将声音压成气音,脸红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江栩没搭理徐子晖的话,只把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递了过去:“金家月刚打了微信语音过来。”
“那你接啊。”徐子晖说。
“接了之后怎么说?”江栩问,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每次和相亲对象打电话时都有徐子晖在旁盯着。
可这次徐子晖顾不上那么多了,抓耳挠腮地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替我相了那么多次亲,我的基本情况总该清楚了吧?早点见面,速战速决,知道了吗?”
江栩思考了下,向他确定:“你的意思是这次我自由发挥?”
“对对对。”徐子晖扭着脑袋,恨不得把眼睛黏到卫生间的门上,“只要你帮我把金家月打发了,我就给你10万,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打发。”
江栩哦了一声。
这时,卫生间的门也开了。
穿着睡衣的詹怀轩拿着脏衣服从里面走出来,以前他都会吹干头发再出来,今晚却没这么做,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表情分外冷淡。
徐子晖眼巴巴地凑了上去,以前当着江栩的面,他还会稍微装一下,此时急火烧心,连装一下都忘了。
“小詹……”
还没凑近,詹怀轩的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
“徐少爷,原来你还在相亲呢。”显然詹怀轩听到了刚才江栩的话,那张向来有着温和笑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阴阳怪气的表情。
“唉,不是……”徐子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烦闷地抓着头发,他扭过头,将埋怨的目光投向江栩。
江栩视若无睹,把桌面简单收拾了下,拿起手机便往外走。
小两口吵架,又到他这个透明室友腾空间的时候了。
打开门走出去,还没将门关上,宿舍里的徐子晖就已迫不及待地缠上詹怀轩,肉麻的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蹦:“不是什么相亲对象,是我妈强塞给我的一个人,非要让我见上一面,你看我这不是把那个人塞给江栩了吗?我和你天天黏在一起,要不是有江栩在,你洗澡的时候我也追进去了,我哪儿还有空理别人啊?”
徐子晖长得人高马大,力气跟他的外形成正比,将詹怀轩往桌前一按,硬是将对方牢牢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属于徐子晖的信息素再次张牙舞爪地填满整片空气。
詹怀轩脸颊烧红,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他的气息逐渐粗重,在徐子晖怀里不知所措:“你、你别靠太近了。”
徐子晖才不管,更紧地贴了上去:“我说你洗澡的时候我也想追进去,这话是真的。”
詹怀轩眼里笼上一层水雾,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那其他话是假的了?”
“所有话都是真的。”徐子晖说,“但这话最真。”
“……”詹怀轩气急败坏地骂,“流氓!”
“要不是江栩在,我能天天当流氓,你信吗?”
咔嚓一声。
门关上了。
江栩站在门外,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仰头看着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生无可恋到了巅峰。
好歹毒的一段对话。
好歹毒的一段画面。
这两口子能不能别cue他了?
站了快一分钟,江栩才从一种麻木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走出宿舍楼,找了处没人的花坛前,直接通过手机号码拨打金家月的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江栩只好点开微信,给金家月发了一条消息。
【江栩: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写作业。】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上面金家月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金家月:再打。】
江栩对着这两个字看了好几秒,才读懂金家月的意思,他重新拨打了金家月的电话。
嘟声响了四五下,电话接通。
“喂。”
手机里传来一道略微低沉的男声,和江栩在学校里听到过的很多男声不一样,对面的人明显和他们这些毛头小子不在同一个阶层。
但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只是冷冷淡淡,似乎不好说话。
江栩前面相过四个omega,给他们打电话时心如止水,可这会儿不知道是听了徐子晖之前的话还是因为金家月的说话声太冷,他的神经竟然微微紧绷起来。
“你好,金先生。”江栩尽量保持呼吸平稳,吐字清晰,“我是徐子晖。”
相比他的紧绷,对面的人就很放松了,甚至放松到像在听下属汇报一般,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是沉默。
沉默从这边的空气里窜到对面的空气里,又从对面的空气里窜回来。
江栩没有说话,对面的人也不说话。
最后是江栩先败下阵来:“我们周日几点见面?金先生在哪里见面方便?”
“都可以。”金家月说,“你安排。”
江栩想了一下,搬出自己前后用了总共四遍的说辞:“我马上要期中考了,想多看点书,我们可以在省图书馆门口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