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手机开机后,不过两秒就震动起来,李言喻走进小区电梯才接听:“我在电梯里,你来我家了吗?”

十五分钟后。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周意疾步从里头走出来,一只脚穿着室内拖鞋,一只脚光着,杀气腾腾的。他眼下没有任何心思管,只看见楼道里婷婷袅袅站了个人。

他脚步微顿,她也回头看过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血色,似乎被抽干了灵魂,看见他后,缓缓露出个疲惫的笑。就像茫茫荒原里的一棵树,在旷日持久的寂寞中无声伫立。

他疾步过去,脚上似有千钧重。

李言喻展臂,原地转了个圈,又看向周意,“我半点事儿没有,连防火服都穿上了。啧,今天我真是风光了。”

他脸上的狂喜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又伤心到了极点。就那么悲伤地打量她,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方才用到的工具李言喻已经处理好,此刻颇轻松地说,“我狠狠揍他了,你是没看见,他都吓得失禁,以后再也没有能力兴风作浪了,不用担心……”

周意却三缄其口,垂着睫毛,手都在抖,只飞快拉下她的铜制拉练,将她从厚厚的防火服里剥出来,从手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检查。

掌心有几处磨破了皮,外套上溅了零星血滴,索性身上没有伤,大概不是她的血。

“你放心吧,他不敢报警。这种人欺软怕硬,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得狠狠让他吃苦头他才会怵。”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蛮横地拽进了怀抱里,箍在腰上的力道简直惊人,喘不过气来。

李言喻故作轻松,一股脑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一个帖子说海獭身上有自己的专属小口袋,可以用来放他们捡到的最喜欢的小石子诶!”

“而且它们睡觉的时候,会互相牵着手,这样就不会分开啦。”

见人没回应,李言喻又挣扎着问:“元旦咱们真去上海吗?”

周意眼眸闪烁,却没任何心情接话,心里痛得跟剖肝沥胆似的,似在后悔,说:“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该提前把他碎尸万段。”

李言喻用下巴磨着他的肩,摇头:“这件事我一定要自己解决才痛快,这不是处理得挺好?”

“你有没有想过我?”周意用尽全力抱紧她,一颗头颅像是承受不住疼痛一般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喑哑:“我怎么办?”

“王志明在哪里?”他将人松开,眸中汹涌着厉色,语气冷凝。

“跑了,我打到他跟我磕头求饶,这会儿夹着尾巴不知道去哪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李言喻,如果你还有下次……”周意试图威胁,但后面的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生硬转折,“我对你好失望。”

“不会!!”

李言喻摇头卖乖,被他这两句话刺出许多疼意,只用力抱着他的腰,“我发誓!”

周意往后撤,伸手把她脸上干涸的血滴搓掉,“以后别这样了,真的很没意思。”

他语气带着些颤,眼底的色泽极脆弱,有数不清的无可奈何和恐惧盘旋在心里,最终只化作无力的叹息,将她抱得更紧。

他理解她的心情,可站在他的立场,他又怎么允许她一个人去犯这种险?他宁愿她软弱一点,完完全全退到他身后,所有的事情都让他来承担。

“嗯。”李言喻轻声说,“现在想想也挺害怕。”

周意将人拦腰抱起,回了家后,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具体的经过。安慰着安慰着就生起气来,“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你这么有本事还跟我喊害怕?”

……

就换成李言喻哄周意。

哄着哄着自然就要更贴心的慰藉,从浴室到卧室到沙发,一刻也不分开。他今天比往常更凶狠更磨人,让人吃不消,弄到三点多才睡。

当夜下了一场大暴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似乎能将一切污秽、血渍都冲刷干净,还挺吵。

李言喻六点醒来,还看见周意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像是焦虑得根本合不上眼,要一直看着她才肯放心。

“怎么不睡?”

“不困。”

李言喻伸手过去,回抱住他,“我想相信自己。”

没等人反应,她又说:“只有这件事是例外,以后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她早就想好了,要给十五岁的自己一个交代,证明这么多年的成长不是幻觉。

她把脑袋往他怀里拱,用力抱紧。周意顺势将人嵌进胸膛,抚着她的背,沉默不语。

这之后,周意休了三天假,次日就开始稳步翻旧账。要么冷脸盯着她,要么一说话就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先是讽刺,然后威胁,最后再长篇累牍地上价值,念叨得李言喻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天之后,她出门遛个弯、去拳馆,他也要紧张地跟着,寸步不离。

李言喻崩溃了,有商有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是,”周意睨她一眼,“王志明没离开南市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单独去。”

“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对我能有什么威胁?”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找人来对你不利?”

“我又不是犯人……”李言喻嘟嘟囔囔,收到周意看过来的危险眼神,她立马收声,改变策略,“我现在是朵娇花,你要好好保护我,知道了吧?”

周意掐她的脸蛋,“少给我嬉皮笑脸。”

“怎么生了那么久的气?”李言喻说着说着就有怨念了,“你以前哪像现在这样?现在脾气好大,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呵,男人。”

“哦?”周意压低俊眉,扬了扬唇,食指在方向盘上有规律地点着,“那你要怎样?”

李言喻解开安全扣,见他熄灭了发动机,凑过去,扣住他的脖颈,猛地咬了一下:“要狠狠制裁你!”

喉间传来轻微的痛感,周意怔忪了一瞬,呼吸就粗重起来。他飞速开车门,长腿迈出去,将人托着臀抱出来,猛地按在了后座里,一手扣住她的下颌,一手摁住她往外逃的手,重重吻了下来。

像吻又像撕咬,满心只剩下本能的渴求。

无尽的快感从尾椎骨窜出来,李言喻难耐地“呜呜”了两声,周意才埋在她的脖颈,说:“这才叫制裁。”

李言喻脸噌地一下红了,沉默着。

他拍拍她的臀,自己坐进后座,将她抱在腿上,引颈过去沿着耳根一路啃咬……李言喻意乱情迷,用残存的理智抵着他的胸膛,断断续续地问:“万、万一有人……”

周意将人托着放平在座位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挡着你。”

然而最后谁也没顾上,两人在车里荒唐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