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郡主与我不对付, 这事满上京都知晓,张大小姐明知我今日会来府中赴宴,却仍旧邀了郡主, 郡主不觉得蹊跷吗?”
乐安半眯着眼, “你什么意思。”
“张大小姐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有意中人,且那人有学识有家世, 还有妻室,以郡主的聪明不会听不出来她说的人是谁。”
沈观衣扫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被人当枪使的滋味,郡主觉得如何?”
“你胡说!沈观衣,你少在本郡主面前挑拨离间。”话虽如此, 可乐安眼神闪烁, 分明是起了疑心, 只是不想在她跟前落了下风罢了。
沈观衣淡淡道:“郡主今日若当真与我闹起来, 才是趁了旁人的心意。”
乐安盯了她半晌,忽然笑了,“沈观衣,便是她有心利用我, 那与我寻你麻烦有何干系,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先不论张宝莹是否如你所说这般, 有这些小心思,便是没有,你以为本郡主便会放过你了。”
她长相清纯, 先前在李鹤珣跟前瞧着如一朵小白花似的, 如今没了旁人在侧,她扬起嘴角, 眼中淬着毒,染了疯,瞧着有些瘆人。
沈观衣下意识的便越过她,看向坐在亭中一直望着乐安的孟央,难怪这二人能玩到一处去,本性相吸,都是癫狂之人。
忽然,乐安身边的婢女从不远处匆匆走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乐安顿时有些高兴,“你得罪了张老夫人?还落了县主的脸面?沈观衣,你可真是让本郡主大开眼界。”
沈观衣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探春瞧不惯乐安如此奚落自家小姐,忍不住道:“郡主,我家小姐有些乏了,若无旁的事——”
‘啪——’
话音未落,乐安便一巴掌扇在探春脸上,没有半分手下留情,“本郡主与她说话,你个小小的奴婢,竟敢插嘴!”
下一瞬,沈观衣眼神一沉,二话不说,转头便一巴掌打在了方才来报信的小丫鬟脸上,小丫鬟顿时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沈观衣,听她道:“我与你家郡主说话,你个小小的奴婢,方才竟敢随意打断。”
探春愣愣的看着自家小姐,就连乐安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观衣方才用了些力道,掌心现下还有些发麻,她对上乐安震怒的神色,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沈观衣,莫说沈家如今败落,便是没有,你也没资格动我的人!”
乐安说着便抽出腰间的长鞭朝着沈观衣挥去,一下又一下,似乎气的发疯,“小小庶女,抢了本郡主的人,还敢与本郡主作对,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
沈观衣不会武,只靠着反应迅速,身姿灵巧才堪堪躲过几鞭。
探春与阿莺看的着急,面露担忧。
探春咬咬唇,想要去搬救兵,便是方才与夫人闹得不愉快,可小姐如今还有身孕,夫人怎么着也不会见死不救。
她步履匆匆的想要出去,却被孟央的人死死挡住,于是她只能转头跑向孟央,求道:“二殿下,我家少夫人怎么说都是李府的人,且她如今还怀有身孕,若是闹出了事儿,郡主也无法交代啊。”
孟央咳嗽了两下,唇畔溢出一丝嗤笑,“那又如何?与乐安过不去,便是与本殿过不去,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探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忽然,她听见一声惨叫传来,顿时脸色煞白的回过头,就见小姐握着鞭子,手臂上的衣衫已经破损,露出里面被长鞭打过的红痕。
而那声惨叫,是乐安郡主的,她脸上被人用指甲挠破了,挠她之人似乎用了大劲儿,眼下还往外渗血呢。
“沈观衣,你竟敢……我的脸,我的脸……”
沈观衣被气的不轻,她向来厌恶与人扯头花,可这些人偏偏要到她跟前来找不痛快!
想到此,她怒从心来,连带着迁怒了李鹤珣,“怎么着,这世上死的就剩他一个男子了?一个个都因为他来找我的不痛快,孟乐安,我告诉你,你敢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一瞬,沈观衣眼底的杀意弥漫,如有实质,带着不死不休的果决与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与她共焚的疯狂。
乐安被她的眼神吓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安儿?”
乐安抬眼望去,见到熟悉身影的那一刻,眼底迸发出异样的光彩,“爹爹!”
她丢下长鞭,朝着缓慢走来的静王跑去,心底的颤栗也在靠近静王的瞬间,消失不见。
瞧见她脸上的伤口,静王顿时心疼道:“这脸是怎么了?”
这一问,乐安瞬间委屈道:“爹,是她将女儿的脸挠成这样的,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如同有了底气般,乐安先前因沈观衣那番话被浇灭的愤恨,在瞬间又涌了上来,有她爹爹在,今日便是圣上来了,沈观衣也得付出代价。
静王冷着脸看向站在梅树下背对着他的女子,还未说话,便瞧见那人回过身,目光比他还要冷三分,静王顿时怔住。
他今日听说沈观衣要与李夫人前来赴宴,想到他答应沈观衣之事还没有眉目,且沈家抄斩,沈观衣如今没有半点娘家势力,恐会被欺,便想着来此见见她,顺带让众人知晓,没了沈家,还有静王府为她撑腰。
谁料……
见静王盯着沈观衣迟迟没有动作,乐安疑惑道:“爹爹?”
她歪着脑袋看向静王,却发现他脸上的冷意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一抹愧疚与心疼。
心疼……
乐安眼皮一跳,僵硬的回头看向沈观衣,却见梅花树下,女子满身狼狈却依旧不掩风华,那张令人痴迷的脸上见不到委屈与痛苦,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眸中甚至有几分冷意,可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之时,却比梨花带雨的低诉,更令人心疼百倍。
想起自家爹爹方才的神色,乐安心底一慌,不安愈加强烈,扯着他的衣袖,提醒道:“爹爹,女儿的脸伤的这般深,还不知能不能恢复如初,爹……”
静王总算回过神来,看向乐安。
方才沈观衣身上那股子坚韧的劲儿令他想起了柳商,所以才一时回不过神来,如今低头瞧见乐安脸上的伤口,已然知晓这是沈观衣的杰作。
可他方才若是没看错,沈观衣手臂上那道伤痕,也是安儿的鞭子所致。
“你想如何?难道她身上的伤不是你打的?”
“爹!”乐安不敢置信的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