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陆焯峰低头看着明烛, 目光深邃, 像是在回想什么,忽然笑了一声:“跟我不熟?”
明烛保持微笑:“不熟啊, 这么多年没见了。”
陆焯峰不动, 依旧低头看着她, 目光深沉, 眉头轻蹙,又别开了脸,“不想笑就别笑了。”
“不然我要哭吗?”
“……”
他从来不知道, 她这么牙尖利嘴。
她也很少哭,至少他没见过几次,印象里几次哭都是为了徐睿, 陆焯峰可以理解,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深厚,突然失去,肯定会难受。
他有些无奈:“算了, 你还是笑吧。”
明烛也知道自己笑得有些虚伪, 不过还是没拢下嘴角, 看向唐馨:“我们走吧。”
唐馨忙看向陆焯峰:“陆队, 我们先走了,不耽误你们谈事儿。”
陆焯峰瞥了眼明烛, 点了下头。
明烛跟唐馨去办公室写剧本, 到三楼没人的时候, 唐馨才忍不住笑,“我刚才都快憋死了,看陆焯峰吃瘪,特别想笑。”
她早就说过,谁捏着谁还说不准呢。
现在看来,明显是明烛捏住了陆焯峰。
明烛低头弯了下嘴角,“有那么好笑吗?”
唐馨哼了声:“当然了,我就是为你不平,我要是你,回去就把那嫁妆卖了。”
明烛:“……”
昨晚她确实动过这个念头。
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舍,也还喜欢。
唐馨转头看她一眼,叹了声:“算了,知道你舍不得,我也就说说,反正你如果真还喜欢他,也别太轻易原谅他,就该让他吃吃瘪。”
刚说完,手机微信响了。
低头一看,是唐域在群里问进展,以及在部队里住下感觉如何。
毕竟是老板问话,很快有人回答了。
林子瑜说:昨晚采访陆队长了,救援行动过程都说了一遍,明烛录了音,唐总要听听吗?
明烛已经把录音内容都发给了几位编剧,让大家都回顾一下。
唐域:好。
林子瑜就把录音内容发给他了。
唐域也没急着去听,看着微信群一个个都出来活跃,就明烛的头像没动静,他想了想,直接@她:明烛,有什么想法吗?
明烛刚打开电脑,准备写剧本,本来不想去群里闲聊的,还是唐馨提醒她:“哎,唐总问你话。”
她点开微信群,敲了一排字:主旋律是军事救援行动,中间穿插一些小故事,比如获救人员里失去爱人或者孩子,以及殉职的中国军人背后的故事,感情线或者遗嘱之类的,抓泪的一些点。
唐域正懒散地靠在办公室椅子上,看见那认真的一串字,有些好笑,他就随口一问,想跟她搭个话,她这么认真干嘛?想了想,回了句:很好。
又问:住得习惯吗?
唐馨坐对面,看着群消息:“啧啧,看吧,唐总多关心你。”
明烛没搭理她,敲下两个字:还好。
唐域说:辛苦了,等过两天我过去看看,请你们吃顿好的。
大家都出来说谢谢,杜宏发了个哈哈笑的表情:这是沾了明烛的光啊。
助理走进来:“唐总,会议马上开始了。”
唐域看了眼微信,扯了个笑,也没否认,把手机塞进裤兜儿,站起来,“走吧。”
今晚因为投资项目的事加班,要不然今天他也想去部队看看,林子瑜发来的录音他不太放在心上,暂时沉在手机里。
……
陆焯峰在办公室楼下的草地上坐下,让曹铭也坐着,曹铭心里着急,坐不住,就站着,低头沮丧地问:“陆队,我是不是要退伍了?”
他隐瞒旧伤,体检的时候是合格了,高强度训练引发旧疾,每次开枪的时候手指力道不够,瞄不准靶,挨了不少骂,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退伍。
陆焯峰:“谁说你要退伍了?”
曹铭眼睛发亮:“啊?可以不退吗?”
陆焯峰从兜里摸了包烟,其实他抽得少,也没瘾,平常也很少买烟,偶尔烦了才买一包抽几根。他叼着根烟,低头拢着手,擦亮打火机点燃,看着前方幽亮的路灯,“我没办法保证,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曹铭又沮丧地低下头,小声问:“队长,我可以用左手开枪吗?”
陆焯峰随手拔了根草,吐了口烟圈:“不行。”
部队也没有明确规定不能用左手开枪,但一般来说都是要求用右手,即使是左撇子,进了部队,就不存在左撇子了。
曹铭彻底低下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今天不是试着用中指扣扳机?”陆焯峰手搭在膝上,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瞥了他一眼,“食指是最灵活也是最方便的,你一开始训练用的是食指,所以暂时改不过来也正常,明天开始,你训练用中指扣扳机。”
曹铭瞪大了眼,没想到今天下午他悄悄试了下中指扣扳机,没想到这都被陆队发现了,当时他瞄靶没瞄准,子弹都打到别人的靶子上了,陆队也没骂他,他当时还感动呢。
他感动得红了眼,抹了一把眼睛,“谢谢队长……”
陆焯峰骂了句:“哭什么哭,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哭,像什么话。”
曹铭赶紧吸了吸鼻子。
第二天早上,曹铭去医院检查手指。
下午,彭佳霓不上班,特意把报告带了过来,在办公室楼下跟王国洋碰上了,王国洋笑着问:“来找焯峰的?”
彭佳霓笑了下:“嗯,来送报告的。”
本来曹铭可以自己去拿的,但她想自己送过来,这样就能多跟陆焯峰见一面。
王国洋笑:“到我办公室来吧,正好我有事跟他说。”
彭佳霓点头:“好。”
“这报告怎么回事?”王国洋又问了句。
彭佳霓把曹铭的情况说了一遍。
陆焯峰从训练场下来,一身的汗,走进办公室,看见彭佳霓也不意外。彭佳霓把报告递给他:“这是曹铭的检查报告,跟之前的差不多,食指受损比较严重,中指倒是没多大问题。”
陆焯峰接过,低头翻了翻,王国洋泡了一壶茶,给他们两倒了杯,一边问:“那新兵的手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开枪了?”
陆焯峰拉开椅子坐下,沉声说:“可以,我让他训练中指扣扳机。”
王国洋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护短,笑着摇头:“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谨慎干嘛。”
陆焯峰低头笑笑,实话说:“我不是怕您误会嘛,他还可以训练,给他个机会。”
每年入伍当兵的人许多,有人到了部队退缩的,也有到了部队更加热血的,曹铭就属于后者,陆焯峰也不希望这样一个热血少年抱憾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