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寄信
沈鹮跟着那二人下了山便没再隐藏自己的身形, 见他们果然是往隆京城走的,直接开口道:“二位,手上的东西留下来吧。”
她将面具给了霍引,脸上蒙着一块帕子, 虽遮住了脸, 却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昭昭?”其中一人看过来。
沈鹮摸了一把脸,还以为帕子掉了, 结果帕子好好地挂在了脸上, 她再朝那名认出她的御师看去, 也眼熟了对方。
此人正是去年跟在上官茹身后在中融山竹林深处用契妖杀人的御师之一, 彼时他们所杀之人正是上官清清的贴身护卫。眼前二人都是蓝袍御师, 不足为惧。
沈鹮见身份败露, 干脆扯下帕子,指着二人道:“瘴毒留下,隆京也别再回去了, 若听我的, 我或可饶你们一命。”
有一人不认得沈鹮, 却也听过她的名号。
毕竟万两金楼一事后,由青云寺为首处处都在传沈昭昭就是当年叛逃隆京带走镇国大妖的沈鹮,虽说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但沈昭昭的名讳早已在御师中传遍了。
二人合计一番,他们也打不过沈鹮, 只是瘴毒却是不能交出去的。
若将瘴毒给了沈鹮, 便与卖主无异,如此行径别说隆京, 就是整个玉中天也无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沈鹮见他们犹豫也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设阵拦了二人的路, 飞身一跃略过他们的上空站在南溪坡下,结印划成后,阵法生效。
两名御师彼此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唤出自己的契妖,一个是虎,一个是象,两只契妖吞了瘴毒,当着沈鹮的面于她所设阵法中异变。
沈鹮见状,立刻写下一串符朝那两只妖飞了过去,这两个御师是想销毁瘴毒。
瘴毒一旦侵入妖的身体,若不及时排出便会被妖吸噬,使得妖异变再爆体而亡,那瘴毒也就随之消失。
只要沈鹮拿不到上官家的御师手握瘴毒的证据,也就没理由再拦着他们,更不能做出对上官家不利之事。
黄符困住了两只异变的妖,两名御师还在想方设法破沈鹮的阵,沈鹮于阵前设下星芒矩阵推入异变之妖的身体里。她本想用符咒锁住那两个御师,可一见他们太弱,也不会破阵,干脆暂且没管他们,全心全意面对两只妖。
瘴毒还未侵入这两只妖的五脏六腑,现在还有机会将瘴毒逼出它们体外。
这二人所取瘴毒虽说不多,却足够妖力低微的妖陷入疯魔进而伤人,小小瓷瓶如尾指大,装满瓷瓶,那瘴毒便被悉数逼出。
沈鹮将二人的妖炼化,一回头,那二人竟还在那儿破阵。
她收了瘴毒与妖,问:“你们这样的,上官家也放心让你们出来办事?”
二人一怔,见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不是上官家的御师!”
沈鹮无语地指着他们衣摆绣着的玄武驼金样式。
二人一咬牙便要开始脱衣服,沈鹮气笑了:“便是你们光溜溜地走回隆京城,也必然有人知晓你们是上官府的人,若你们现在将上官家与瘴毒之事老实交代出来,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离开隆京,自找出路去。”
“否则……”沈鹮挑眉:“你们也知道我与公主府的关系,若是长公主殿下捉住了你们,你猜她会怎么问话?”
那两人面面相觑,衣裳脱了一半也不动了,过了许久才叹口气。苟活总比死了强,待日后离开隆京,离开玉中天,选个偏远之地还能以御师身份讨些便宜。
沈鹮说话算话,缴了他二人的契妖,又假模假样地在他们身上施了个咒术,扬言若他们二人回到隆京城她便能立刻知晓。
也亏得他们是蓝袍御师,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见识,还真当这世上有如此法术,便是有……沈鹮也不会啊。
见两人垂头丧气离开后,沈鹮才往南溪坡上走,去找霍引。
待她回到了方才与霍引分开之地,远远便能瞧见大妖站得笔挺,手上还握着她给的黄符和面具。
霍引见到沈鹮,眸光一亮,开口道:“夫人,我找到瘴毒了。”
沈鹮晃了晃手中的瓷瓶,也道:“瘴毒我拦下来了,我们要快些回紫星阁,我得给上官清清去信。”
她临走前在南溪坡下设了个阵,这回阵法是真的,若有人入南溪坡,她能有所感知。
回到紫星阁后,沈鹮取出纸笔给上官清清写信,另一边霍引也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之前在南溪坡上官家的两名御师告诉沈鹮,他们入上官府虽久,可对上官府与瘴毒的了解不多。也只是这几个月上官家频繁出事,那些能穿上朱袍的御师大多离开,他们这些穿蓝袍的才被重用。
上官府里分工明确,上官靖管生意,猫妖苏氏是妖,便替上官靖管着御师与契妖。他们这些御师甚少与上官靖碰面,都是与苏氏接触得多,一些苏氏下达的命令,他们也很少问是不是上官家主的意思,毕竟上官靖对苏氏宠爱有加,凡是与妖有关的,都让她放手去做。
蓝袍御师道,关于上官家藏有瘴毒之事,上官靖未必知晓。
他入上官府六年,彼时便知晓上官家有瘴毒了,那些瘴毒都是早年用来驯化契妖所为,稍微施加点儿瘴毒,妖也不会死,反而能提升自身妖力。
红袍御师离开上官家后,蓝袍御师擢升上来,如此他们才知晓瘴毒所在。
青云寺搜查上官府多日未见瘴毒,连带着上官家旗下的产业也被挖了个底朝天,可他们拿不到实质的证据,正是因为瘴毒从未藏在上官家之下,却是藏在了先上官夫人宁氏的坟冢里的。
宁家萧条,过去也算名门,如今无人问津。
上官宁氏死于隆京之祸,埋身自己的嫁妆处,除却上官清清,恐怕这世上上也无人在意她死后有谁为她点灯,有谁给她上贡。
上官清清是普通人,连黄袍都够不上,她未必能看出亡母的坟冢下已被瘴毒吞没。青云寺也不会调查到一个已经死了十一年之人的坟头上去,挖坟开棺验证……那里便是瘴毒最好的庇护所。
将实情写上信纸,沈鹮有些酸涩,也为上官清清难过。
她将信封好,那边霍引还在写写画画,沈鹮凑过脑袋去看,立时瞪大了双眼看他在纸上画的内容。
细数下来,十几个黑团。
“相公,你这画的是什么?”沈鹮问。
霍引认真道:“我在南溪坡上所见,都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