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交心
为了躲避追杀,戊非生不得不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一边逃亡,一边努力修炼,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太长的时间。
而苏菁素自离开西渊秘境之后,就一门心思要找到多年前与她失散的少爷,便循着记忆,从砚望城一路走来。
苏菁素要寻人,所以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很久,在一片地方搜寻问过之后,又会收拾东西前往下一处。
戊非生虽然已经知道苏菁素不是自己的亲娘,但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将苏菁素当成自己的娘亲,心里总是忍不住挂念她的安危,所以总是偷偷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
跟的时间长了,难免露出马脚,苏菁素发现了之后,和他说了几次,戊非生也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
可当苏菁素再次偶遇戊非生时,就看到他浑身是伤的倒在血泊里。
苏菁素被戊衡达迫害,疯了多年,现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也能依稀记得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心里也知道,戊非生自小就渴望有娘亲的关爱,只不过事不遂愿,从知世起,他就只能看着一个不会唤他一声儿的疯娘。
他们本应该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却被命运强行牵连。
苏菁素回忆过去,依稀能想起孩提时的戊非生垫着脚,扒着她房间的窗户望里瞧,那个渴望又委屈的眼神。
苏菁素将戊非生救了下来,之后每一次换地方,她都会给戊非生留一个小房间,告诉他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地跟着了,可以到家里休息。
眼下,苏菁素刚搬到这个地方不久,也像之前那样,给戊非生留了一个房间。
戊非生发现苏菁素又挪了位置,于是便在附近的小镇上购置了一些日常的东西送过来,却没想到,进门之后,没见到苏菁素,却听到其中一间紧闭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
要不是屋外放置的东西都是苏菁素的,他都要以为自己进错门了。
要不是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两个男人,他险些以为苏菁素给他找了个新爹。
等等!
难道是两个新爹?
玩得这么花的吗?
再过不久,他是不是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那日后这个家里还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吗?
戊非生越想越觉得难受,呆立在那不断发出声响的房门前,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直到房门打开,他看到了出现在门前的人,又看到房间里似乎并没有苏菁素的身影,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并提气斥道:“你,你们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做这种事!”
严靳昶还没说话,苏菁素已经背着竹篓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戊非生,惊讶道:“你今天回来啊?那我待会儿把那间房收拾出来,安公子受伤了,情况危急,我便让他先在已经打理好的房间里休息了。”
戊非生面色一松:“嗯,我自己去收拾就行了。”原来是受伤啊。
苏菁素将摘来的草药从竹篓子里拿出来,对严靳昶道:“安公子的骨头断了几根,需要尽快接起来,把这几味药熬了,给安公子服下,这样接骨时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严靳昶沉默片刻,才道:“接好了。”
苏菁素瞪圆了眼:“生接啊?”
戊非生瞬间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会听到那些声音了。
严靳昶看着苏菁素拿出来的几味药,默默记下它们的模样和气味。
他上辈子受过不少次重伤,断骨碎骨的次数也不少,都是他自己用灵力强行拼接起来的,这样速度快,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山上还能采到能止疼的草药。
苏菁素:“对了,悬在门外的那把剑是你们的吗?要不要拿进来擦一擦?”
“剑?”严靳昶皱眉,立刻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有一把沾满了脏污的剑悬立在木屋外面,剑上还环绕着丝丝缕缕的怨气。
竟是那把一口气劈碎了三十层台阶屏障的剑!
没想到它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严靳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做了个手势,示意它跟他去别的地方,别停在这里。
这里距离安韶休息的房间实在是太近了,安韶还身受重伤,万一谈不拢打起来,肯定会有所波及。
那剑倒也知趣,老老实实地跟着严靳昶来到了远处的树林里。
严靳昶设下了一个防御屏障,才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那脏兮兮的剑缓缓挪到地上,在地上划下几个字——拔剑即易主。
严靳昶:“……我没拔你。”
剑:我因你而苏醒,也因你而离开那层台阶,更因你而劈斩出了苏醒之后的第一剑。
严靳昶:“你方才那么急着往剑台上飞,不是因为要寻找什么东西么?为何不继续去寻?那才是你真正的牵挂吧。”
剑:寻不到了,他既然不在剑台上,就说明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只怕尸骨已成灰烬,契约也会随着死亡而消失。
严靳昶:“你既然能一气劈碎三十层台阶的屏障,想必与剑台上那翎骨剑差不多,是高阶灵剑,以我现在的修为,是用不了你的,更没法施展你的全部力量,我与你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契约,你完全可以另则强主,为何要跟着我来这里?”
剑:你当然能用得了我,不然我又怎么能劈碎那些屏障呢?
严靳昶:“那是你自己汇聚起来的怨气。”
剑:不,若是换做他人,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怨气,怨气可不是想压制就能压制的,但是你可以,你心里也有比那些更深的怨恨,所以你才能压制得住。
严靳昶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它。
剑:你会需要我的。
严靳昶:“你在这里划那么多字,记得清理干净。”说罢,严靳昶转身离去。
……
严靳昶回到房间的时候,安韶已经睡着了。
严靳昶坐在床边,捻起了他的一缕白发。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安韶的这副模样,只不过那会儿还是年少时,后来到了西渊秘境里时,安韶的头发也曾有几次显露出白色,但都不是很多。
这还是严靳昶第一次看到长大之后的安韶变成这般模样,还持续那么长时间,到了现在都没变回去。
严靳昶用水沾湿了帕子,继续擦拭安韶脸上的血渍,缓缓擦过安韶脸上浮现出的那些仿若撕裂般的痕迹。
难怪安韶当初看到他脸上布满咒印时,完全不像别人那般震惊诧异,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好奇之心,待他如常人,原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有过类似的经历么?
严靳昶思绪飞转,陷入了回忆当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用来擦拭安韶脸上血痕的帕子已经滑落到了一边,只有他的手放在安韶脸上,一下下的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