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感觉宁宁今天心情很好】
宁宴直播时的语调都比平常轻快,和弹幕互动也很频繁,甜得虫心尖发颤。
“今天刚买了新设备,还准备了新的直播内容,过两天就可以用上啦。”他的话语间难掩期待,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好耶】
【什么新内容?】
宁宴勾起了弹幕的兴头,又卖关子不肯透露细节:“保密。”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下播。他关掉直播界面,抬头看到窗外星光满天。
白日里是艳阳天,入夜后也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夜晚的木南星万籁俱寂,城市像是陷入沉睡,漫天繁星则苏醒过来,在墨色绸缎般铺陈开的夜空中闪着光。
穿越以来,宁宴还是头一回注意到木南星的夜色。从前在地球上很难看到这样的光景,宁宴在窗边驻足片刻,用终端对着远处的星河“咔嚓”拍下一张照片,随后在白果的账号首页更新了一条动态。
@宁宁早睡早起:
大家晚安
[图片]
直播刚结束,大部分观众还在线,一收到消息提醒纷纷赶过来。
【原来你知道白果可以发动态[感动]】
【宁宁晚安!】
【好漂亮】
宁宴回复了几条评论,正打算收起终端去洗漱,却注意到后台“陌生人消息”处多了一个小红点。
u5yH462Tg:“星空会暴露地理坐标。”
宁宴看到消息发送者时难掩惊讶。
以乱码老板的会员等级,弹幕会在直播间最上方标亮显示,几乎没有被忽略的可能。但除了上房管马甲时的那个“好”,宁宴从没见对方发过弹幕。
不仅如此,群聊里也没有他的动静。白天宁宴翻聊天记录时,还看到有虫猜测榜一的身份,无奈信息实在太少。最后有虫幽幽问了一句“你们是忘了他也在这个群里吗”,这个话题才打住。
总之是一个非常高冷神秘的形象。
刚才直播时没看到乱码老板进入直播间的系统提醒,宁宴还以为他今晚不来了,没想到忽然收到对方的私聊。
聊天框又多出一条消息。
u5yH462Tg:“遮一下吧。”
宁宴赶紧回复:“好!”
他把原图编辑了,在星空部分添加一个软件自带的特效模糊掉原本的图案。
把动态上的照片替换掉后,宁宴又给乱码老板发信息:“已经改掉啦。”
大概是宁宴这次贸然发照片险些暴露隐私的行为显得十分缺心眼,一向寡言少语的榜一又回复:“也有部分丧心病狂的雌虫,你注意保护自己。”
宁宴看到这句话呼吸都停了一拍,差点以为对方识破了自己的雄虫身份,慢半拍意识到身上还披着一层亚雌马甲。
毕竟在战斗力堪比活体机甲的军雌看来,亚雌和雄虫都挺弱的。
宁宁早睡早起:“我会多注意的,谢谢你提醒[送花]”
收到这条消息后,卡洛斯再没有回复。短暂的交流就此终止。
他关掉终端上的白果软件,眼前却仍然浮现出一张清晰的星空图。
S级军雌强大的视力和记忆力,让他仅仅是随意的一瞥,就记住其上各种明暗不一的星光的总布局,甚至能把它们和脑海中的星系地图对上号。
西北角能够很清晰地辨认出伏安星座的形状,说明拍摄者位于偏远的第九星系。地标性的德尔姆星在天空的正中央,意味着拍摄者位于星系最南处。
第九星系总共就只有那么几颗宜居星球。范围缩小至南缘 ,排除掉几颗用于开采的能源星,小主播所在星球的名字昭然若揭。
推演出这个答案,对于军雌来说不过是一秒钟的功夫。他甚至没有任何想要挖掘对方隐私的念头,但常年分析战场地图、追踪敌军坐标的大脑让卡洛斯在看到那张星空图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一般做出了分析。
这么说起来显得十分变态,还带有几分贼喊捉贼的嫌疑,尤其是面对拟雄主播这种稍显敏感的身份。卡洛斯也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主动私信提醒亚雌主播注意保护隐私。
对方果然涉世不深,被提醒后虽然听话地遮掉了关键信息,但言语间依然懵懵懂懂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卡洛斯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多管闲事。毕竟很少有虫能够像帝国上将这样,对偏远星系的每一个星座、乃至暗淡的能源星都如数家珍。
今天小主播愉快的情绪透过声音和语言,传达得淋漓尽致。卡洛斯在这样的背景音下处理军务,原本低沉的心情都被拂去了一层阴霾。
大战结束后,展现在帝国民众眼前的是被开拓的疆土和光辉无匹的胜利,但作为第三军领袖,卡洛斯不仅是领导军队浴血奋战、摘取战果的将军,还承担着胜利后留下来擦拭鲜血、包扎伤口的责任。
光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伤亡抚恤名单和精神力暴动退役列表,长长的文件仿佛拉不到尽头。
卡洛斯一晃神,仿佛看到在不远的将来,自己的名字也将列于其中。
无数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姓名织就一张密不通风的网,将卡洛斯沉沉地笼在其中,而小主播温柔的嗓音在这片黑沉凝滞的空气中扬起一阵清风。
不足以吹散藩篱,但至少让他得以喘息片刻,缓过一口气。
风是自由的,卡洛斯不愿搅扰,更无意探寻风的来处。
**
次日宁宴在线上预约好隔音装修上门的时间。
两位工虫扛着材料上门来的时候,宁宴故技重施伪装成亚雌的声线,和他们简单确认了细节。随后工虫们在小房间贴隔音材料,宁宴在客厅抱着光脑在星网上查找精神力相关信息,为写台本搜集资料,顺便监工。
“这个墙角的插座要怎么处理?”蓝发工虫探出头询问。
宁宴见状站起身,走进房间去看。
等他们沟通完毕,一抬头,发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另一只金发工虫不知去哪了。
“另一只虫呢?”
蓝发工虫也面露茫然,宁宴走到客厅,正撞上那只金发工虫从他的卧室里走出来。
卧室?!
宁宴的眉头立刻皱起,冷声问:“你进这间房做什么?”
那工虫口罩上露出的一双眼中透露出慌张,步调急匆匆的,飞快瞥一眼宁宴就低下头:“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没想到走错了。”
宁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不太能接受这个说辞。他怀疑这工虫是想趁机偷东西,于是快步走进卧室检查。
他现在算是家徒四壁,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只有手腕上的终端和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光脑。卧室里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散落着各种无处安放的助眠道具,整个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
各种物品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宁宴也想不到自己这小破屋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转了一圈又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