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5

但陈侧柏的眼睛, 不可能只看见她。

他是这一代最年轻、天资最高、最有潜力的科学家。

仅用两年的时间,就解决了几乎不可能解决的“芯片病”。

有专家推测,如果不是因为神经阻断药的制药成本太高, 每30mg售价便高达40000美元, 目前仅限生物科技高级员工购买, 不然陈侧柏极有可能成为全世界最有价值的科学家。

跟陈侧柏结婚以来,不止一个人告诉她, 他不可能爱上她。

说这种话的, 有的是她的追求者, 有的是陈侧柏的竞争对手,还有的是陈侧柏的狂热粉丝。

是的, 陈侧柏有非常狂热的粉丝。

可能因为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陈侧柏的狂热粉丝几乎跟宗-教信徒差不多,他们会在研究无法继续的时候, 参拜陈侧柏的三维立体投影。

秋瑜有幸见过一次,叹为观止,对科学家的迷信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和陈侧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不到她。

她也看不懂他。

秋瑜觉得, 现在这样就挺好。合作式婚姻,没有猜忌, 没有争吵, 没有传统婚姻的一切缺点。

唯一的缺点是,她的意志力不太行,老是容易被陈侧柏的那种神秘感所吸引,为他不时表现出来的温存感而心动。

秋瑜笑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她从储物格抽出一张纸巾, 轻轻擦掉他额上的汗水。他的汗水也是冷的,如同被迎头浇了几滴冰水。

陈侧柏没有动, 任由她动作。

等她擦完汗,他的神色也恢复了平时的无波无澜,抬手拿过她手中的纸巾,扔进纸篓里,发动跑车,朝家里驶去。

秋瑜在车上闭目养神。

想起陈侧柏的叮嘱,她刚要关闭芯片的后台活动,忽然瞥见一个消息红点。

她出于强迫症,点开,发现是一条骚扰短信。

秋瑜刚要删除,目光忽然一凝。

那条短信的内容是——

【点击链接,了解陈侧柏的真面目:https://sbpk.ccbXXXXXX】

秋瑜轻皱了皱眉毛。

估计是陈侧柏的竞争对手群发的,都发到她私人号码来了,也太离谱了。

她没有告诉陈侧柏这件事,免得他心烦,反手把短信删了,继续闭目养神。

·

为了追求极致的流体力学外形,这辆超跑的内部空间稍显狭窄,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压抑和局促,因为它内饰也做到了极致的奢华,光是座椅就不知用了多少头刚培育出来的小牛。

嗅觉增强后,陈侧柏甚至能闻出那些小牛的来历,看见它们是如何被培育出来的,再如何被筛选触感、纹理和毛孔,最后被倒挂,宰杀,剥皮。

牲畜的血腥气充溢在车厢里,腥膻又刺鼻。

熏得他有些烦躁。

更让他烦躁的是,秋瑜的血腥气也掺杂在其中。

和早上一样,她的血腥气浓烈、甜腻、令人发狂。

陈侧柏攥着方向盘,手背上已暴起明显的筋骨,青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任何一个人看到那青得发黑的可怖血管,都不会认为他此刻如表面一样平静。

只能说,还好秋瑜在闭目养神。

不然,他完全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异样。

前面是红绿灯,陈侧柏减速,停下。

刚好这时,秋瑜翻了个身,手臂在他余光里一闪。

那一刹那,增强几百倍的猎食本能再次被触发。

陈侧柏差点倏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扣在座椅上,俯过去,咬住她的喉管。

还好后面响了一声喇叭,他回过神,清空那些诡异的念头。

陈侧柏已经在实验室为自己做过全身检查。

没有基因突变,也不是生物污染,更没有患上某种罕见病。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或者说,现有的仪器检测不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只能根据生物监测的数据,来判断自身的变化。

但生物监测显示,他现在更像是一个濒死的病人,而不是一个健康的活人。

——心率已下降到每分钟40次以下,体温为10摄氏度,血氧饱和度小于70%。

呼吸频率已低到每分钟5次。

换句话说,他现在应该在灵车上,而不是坐在驾驶座和妻子回家。

可能因为过低的体温赋予了他超群的冷静,即使体征已经无限接近死人,陈侧柏镜片后的目光也并无太大波澜。

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

陈侧柏快速闭了一下眼睛。

在结婚前,他就将生化芯片的弊端告诉了她的父母。

过度使用芯片,必定会导致认知功能受损,类似于程度稍轻的阿尔茨海默病。

在神经阻断药研发出来之前,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使用吸入式兴奋剂。

但兴奋剂也后遗症繁多,最明显的后果就是,猝死案例显著增多。

陈侧柏希望,秋瑜的父母能以长辈的身份,劝诫秋瑜少用芯片。

然而,他们只看到了神经阻断药背后庞大的商业价值,发现他对秋瑜过分关注以后,立刻将秋瑜“送”给了他。

而秋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三年过去,陈侧柏一直不知如何看待这段感情。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跟秋瑜在一起。

适配度测试为100%,只是因为他当着那群智力低下的蠢货,入侵了那台设备,改写了底层代码。

本意是为了还击。

学校里,几乎人人都喜欢秋瑜,她漂亮,甜美,性格好,家境优越,从不将各种玩笑话放在心上。

当他和秋瑜的基因适配度为99.99%时,没人会再在这件事做文章,也没人会再把他和秋瑜联系在一起。

他和她都会清净不少。但陈侧柏没想到,秋瑜会吻他。

人声喧闹,嘈杂。

她在四面八方饱含恶意与嘲讽的目光下,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踮脚,扣住他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他。

她的唇舌温热、湿滑,轻轻绞住他冰冷的舌-尖时,他生来就心率过缓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一霎那竟逼近正常人的心跳。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被她亲得手指发麻。

想要拽住什么,她的头发或喉咙。

固定住她的脑袋。

不允许她离开。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平静地看她的唇撤离。

似乎有一缕半透明的唾液丝,在她和他的中间断裂,消逝。

在那以后,无数个梦境中,他都能看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唾液丝从面前划过。

唾液是不洁的。

他的心思也是不洁的。

在梦里,他在那一缕唾液丝还未彻底坠落之前,突然卸去冷漠的伪装,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带着强到可怕的攻击性,吸-吮她的舌尖,直到她的舌根抽痛。

他出身肮脏,思想也肮脏,对她充满了不洁的狩猎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