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急不可耐
“淳于县,那个淳于越莫非就是这地方的人?也不知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在儒生里面嘴巴最臭,情商也最低,历史上也因为他而引发焚书大事。现在被我赶走了,应该就不会再招致这等灾祸了吧。”
当秦始皇的车队离开淳于县,前往即墨的时候,赵佗坐在马车上,回望逐渐远去的淳于县城。
据赵佗所知,秦始皇封禅没有采用儒生所献的礼仪,并将他们斥退,不准跟随上山后,就有许多儒生表示很不满。
他们在暗地里讥讽皇帝用戎狄之礼行封禅,不是圣明之君,这让赵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害怕廷尉李斯趁机攻讦。
只攻击儒生,赵佗都还无所谓,主要他是怕李斯一开口就要扣一个以古非今的帽子,以公谋私,和历史上一样将天下诸子之书全给烧了。
焚烧天下典籍,那可是整个文明的灾难。
好在皇帝封禅之后,又连遇祥瑞,心里很高兴,虽有耳闻儒生怨言,但也没有和这群耍嘴皮子的人多计较。
皇帝把这群儒生扔在了济北郡,没有让他们继续跟随东游海滨,这让赵佗大松了一口气。
儒生的事情暂时落下,现在被赵佗视为对手的便是寻仙派的方士。
他可是很清楚,始皇帝之所以兴起东巡之意,除了自身对帝国的考虑外,被卢生等寻仙派方士诱惑,期望见一见苍茫大海,顺便求取不死药,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卢生和韩终这两家伙最近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莫不是之前在临淄说的那些话没把他们震住?”
赵佗心中暗道。
之前麒麟祥瑞之事,他虽然凭着皇帝的宠爱,成功的赢下了一局,但也感受到卢生的难缠。
不管是口才学识,还是长袖善舞的本事,这都是个劲敌。
更别说,卢生等人还牢牢抓住皇帝那颗想要祈求长生的内心,在这方面占据了优势。
赵佗正想着如何对付他们,没想到卢生还自个儿上门,展露示好之意。
赵佗便趁机抛出五仙山沦为三仙山的方士秘辛,又扔出一些仙人和不死药的设定给卢生,目的就是想要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要让寻仙派方士们知道,我赵佗也是此道行家,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你们吹嘘的那些东西,在我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如此,便可让这些方士在皇帝面前吹嘘仙人之事时有所收敛。
哪知道对方似乎并没有被震住,而且这两天看着赵佗的眼神,竟多了火热之意。
“这些家伙不会真信仙人之说,将我说的那些话也都当真了吧?卢生这么好骗的吗?”
赵佗心中涌起一个怪异的猜想。
他原本以为卢生等人都是打着寻仙的名号来牟利,实则上并不相信仙人之说的,哪知道对方好像是真的相信,骗人的把自己也给骗了。
“如果卢生真信仙人之说,那这事或许还有其他解决方法。”
赵佗心中若有所思,准备后面找机会试探一番对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始皇的车队一路渡过潍水、胶水,抵达胶东郡的郡治即墨。
“臣白其,恭迎陛下法驾。”
胶东郡守叫做白其,约四十岁,是郿县白氏的远支。
他十分恭谨的接待了皇帝的车驾,并组织了即墨当地的数百豪强宗族在城外迎接,并有数千黔首在两侧恭迎叩拜。
当皇帝的车驾抵达时,陛下万年和大秦万年的呼喊声震天动地,让整个即墨城的气氛瞬间变得极为热烈起来。
赵佗暗暗摇头。
他在临淄城拿麒麟祥瑞开刀,使得各地献祥瑞的风气顿时消弭殆尽了。
然而面对皇帝东巡,亲见圣驾的好机会,各地秦吏自然不会放过。
既然皇帝不喜欢献祥瑞了,那就改一改拍马屁的方式。
比如这胶东郡守白其,就直接组织数千人前来恭迎叩首,并呼喊万年。
这种拍马屁的方式,让坐在车舆中的始皇帝露出了笑脸。
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
即墨城中,街道干净,皇帝车驾一路所过,见到的都是繁荣富庶之景,走在街上的行者更是人人面带笑容。
街边的食肆中,还有乐者抱着琴瑟,或是敲着筑,在那里称颂着皇帝的圣德。
仿佛这里就是皇帝统治下的一片乐土,处处昭显着皇帝的伟大。
这种种歌功颂德的戏码,让赵佗暗自叹息。
昔日被荀子称赞为无有私事,不比周,不朋堂,可为古之士大夫的秦吏们,在进入诸侯故地这片花花世界后,已经开始逐渐腐化堕落。
赵佗曾想过找机会让皇帝微服去查探民间疾苦,看看黔首的真实生活,让皇帝知道这个国家的底层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着。
他记得秦始皇就是微服私行的鼻祖,曾带人私服夜行兰池,所以这件事说服的成功率是有的。
但后来仔细一思索,还是放弃了在齐地实行这个计划。
一来是因为齐地富庶,又离关中较远,这里的齐人生活远不如关中秦人的困苦,看他们的意义远不如去关中查看。
二来也是有语言不通,以及安全上的考虑。
至于最后,还有这些齐地秦吏的原因。他们只会将好的一面给上位者看,至于不好的,自然是要隐藏起来,当做没有这些事情发生。
这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始皇帝的车驾入驻即墨城后,赵佗心中郁闷,有心约着子婴一起去看看此城的名胜古迹,好散散心。
即墨,乃昔日齐国五都之一,是可以和齐都临淄相提并论的大城市。
当年五国伐齐,田单便是靠着即墨城,绝地反攻,复全齐之土。
赵佗作为武将出身,又是一个使用过火牛阵的将军,对于当年田单以火牛大破燕军的战斗十分钦佩,想要前去昔日的战场凭吊一番。
让赵佗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约好了子婴,还没出发呢。
在即墨城只待了一天的始皇帝,便急不可耐的宣布启程,继续东行。
“皇帝这么着急干什么?”
赵佗心中惊讶。
接下来当皇帝的车队在抵达即墨东北的夜邑之后,又只待了一天,便再次向着更东边的黄县行去。
赶路如此急迫。
赵佗敏锐的察觉到皇帝这么急不可耐,背后恐怕是有着其他原因。
始皇帝自己不说,赵佗这些臣下自然不能随意去问。
不过赵佗也有着自己窥探圣意的方法。
“姊丈,父皇说……”
胡亥屁颠屁颠的跑到赵佗身前,准备炫耀自己探到的消息。
“别叫姊(zǐ)丈,叫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