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烈日

那晚夏思树是在老宅那边住的, 夏京曳把她留下来,想看公馆那边态度明朗了再说,也懒得提前想这些。

晚上洗完澡后, 夏思树穿着条睡裙回了自己住过的那间小卧室,老式窗台上依旧有绿植,后门连接着几阶悬空楼梯,走下去就是植物茂盛的院子。

她头发还没干,开了冷气,爬上柔软的淡黄色床铺后, 倚在那,和邹风开了通视频电话。

那边好像在忙,第一通没打通,夏思树趴在那, 吹着冷气,小腿跷着晃悠,刚准备撂下手机, 对面就回过来了那通视频通话。

摄像头在屏幕中开启,对面似乎也刚洗好澡,坐在书桌前,将手机放在高达紧邻的那面墙壁上, 笑下:“刚才在浴室。”

夏思树眨了下眼, “嗯”了一声, 就保持着趴在那的姿势看着他。

的确能看出来邹风刚才在浴室, 大概是听见了视频通话的震动铃声, 头发发梢前还坠着水珠, 只穿了条灰色裤子,脖子上半搭了条干毛巾, 一手拿着往后脑勺的方向擦了下,上半身还是裸着的,肩身和腹肌线条都露着。

不知道为什么,夏思树的心情很平静,这种平静无关公馆今天下午谈判的未知结果,也无关明天邹风要过来怎么说,即便是夏京曳那边一副要如临大敌的架势。

因为这份平静,夏思树见了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开心,她握着手机,翻了个身,把潮湿的发尾垂在床沿边缘,弯了下唇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邹风就坐在那儿,也正看着屏幕,右手握着毛巾擦湿发的动作顿了下,朝她看,笑了声:“怎么说?”

夏思树笑得明显:“你怎么不穿衣服,还只穿条灰裤子。”

“灰裤子怎么了?”

她一个字不差地复述:“尤里娜说灰裤子显大。”

“是吗?”邹风的短发刚好被擦得半干,撂了毛巾,顺口问了句“大什么”,随即自己又反应了过来:“......”

夏思树只听了他反问的那句“是吗”,也不确定尤里娜话里的可信度,于是挺正经地说:“那你站起来看看?”

“......”

通话安静了几秒钟,夏思树就躺在那握着手机,眼看着对面的人消失了那么大半分钟,等到身影再出现在这个屏幕界面时,身上已经换了条黑裤子,系带也没勒,就垂在那,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性感得不行,也不怪一张脸一幅身架子就能让尤里娜从学生时代开始栽在那好几年。

“你害羞了?”夏思树忍不住笑。

“害羞什么。”邹风就那样坐在那看她,边弯着唇笑边脑袋点了两下,脸皮厚着:“你老公不穿灰裤子也这样。”

邹风直接就坡上路地给自己换了个称呼,似乎也涵盖了夏思树没问的下午谈判结果。

话说完,夏思树脸颊微烫,直勾勾看了这哥两秒,发现在不要脸这方面,自己怎么着都不会是他对手。

这会儿才九点多,高二搬去颐和公馆时这边的东西也没全部收走,书架上还留着些读物和习题册。

摄像头还开着,夏思树把手机支在堆起的被子旁,靠在那,自己无聊下床拿了两本书过来,一本数学真题一本游记。

夏思树随手翻了一页,就盘腿坐在那,跟他聊着,忽然有了点时过境迁的感慨:“我之前做题做到过有段时间慢性焦虑症,吃不下也睡不着,现在再过来翻,觉得也不是很难。”

她随口提,邹风那边听完,问:“焦虑症?”

夏思树这才“啊”了一声,撂下书,眼睛也从书页上抬起来,语气平常地说起:“来南城之前的事了。”

她转了个话题,忽地和他问起:“你记不记得我们班有个喜欢扎丸子头的女生,就坐在我们前一排,侧面。”

跟她和江诗平均一周起一次摩擦。

邹风顺着想了想,回道:“记不太清。”

大概是有那么个人,但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哦,有一回她说我坏话,我踹了她板凳,她回过头问我是不是有病。”夏思树躺下来,平常说着,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弯下唇:“我告诉她是,问她要不要看诊断单,她差点气死。”

邹风也语气故意轻松着,玩梗,笑着不算正经:“够了,哥心疼你。”

思考两秒,夏思树也来了次秋后算账,手撑着脸,靠近摄像头,语速有些慢:“那你还记不记得她那个时候暗恋你,所以才三天两头地找我麻烦?”

半天过去,邹风实在是想不起来这茬事:“吃亏没?”

她仔细想:“好像没。”

那会周逾貌似也去警告过两回,大概其中也有邹风的手笔,但事情过去太久,细枝末节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冷气舒服地吹,夏思树就躺在枕被里,头发丝都已经逐渐干得完全,落在颈侧,跟邹风随便地聊,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她说国立大学这会正是毕业季,她有点想回去趟,邹风没见证她入学,那就陪她毕业好了。

也谈自己在澳洲有过很叛逆的一段时间,也想回澳洲去看一看,聊到最后又说自己想要院子大一点的房子,这样可以多种些喜欢的植物,也可以带八六过去,但Niki可能有点难度,它精力那么旺盛,院子再大也大不过公馆的面积,可能待不住。

“那它们俩岂不是要分开。”邹风就那样陪着她,微笑着看她困得眼皮子直打架,语气闲:“好残忍。”

“嗯,好残忍。”夏思树声音轻,那会已经彻底把眼睛闭上了,但还在迷糊似地回:“那买个大院子吧,这样老二和八六就不用分开了,我也还是老大。”

那晚她就那样说着睡着了,视频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挂断的,等到外头一阵似乎是隔壁修草机的声把她吵醒时,夏思树发现手机已经电量耗尽黑屏。

她将手机拿过去重新连接电源插线,手机又因为电量重新自动开机时,夏思树点开两人昨晚的聊天界面,显示的挂断时间是不到零点,那边有条后续发来没点看的消息:【下次视频记得充上电源,这样可以陪你一整晚,明天去见你。】

卧室外,夏京曳已经一早就起了,从二楼下来,一身浅色的套装,衬衫叠高腰裤,从头发丝到脚都收拾得精致靓丽着,那副阵势不低于要代表公司有个九位数朝上的单子要谈。

夏思树从卧室出来时,夏京曳已经吃过了早饭坐在那,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着事,指关节轻抵着太阳穴的位置,又因为一些因素,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忧,直到邹风过来。

曾经同一个屋檐下都不想碰面的两个人,到今天也因为各样的原因重新坐在了一起。

谈话时间不长,夏思树只坐在夏京曳的身旁,不知道邹风都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的,整场见面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