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归来
话音一落, 屋里顿时一静,其他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王爷为何认为此事与太子有关?”卫一更是皱紧了眉头,“据属下所知, 太子如今还昏迷不醒。过了今日, 太医院再未寻到法子, 太子必死无疑。”
闻言, 虞晋冷冷勾了勾唇, 面如凝霜:“他不会死的。这便是他的目的。”
其他人不解。
虞晋解释道:“正如你们都未怀疑太子,这就是太子中毒的目的。说得直白一点, 这无非是一出苦肉计罢了,目的便是洗清自己的嫌疑,并且祸水冬引,或者准确的说, 是一石二鸟。如今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将死,谁又会把这些事与太子联系在一起?”
能在这屋里的人都是聪明绝顶之辈, 自然清楚虞晋这说法合乎逻辑,但——
“可是我们的人已经反复调查过了,太子中的毒是真,并且真的无药可解。”卫一凝眉, “以太子的能力和地位,犯不着如此铤而走险。还是王爷以为太子他们其实早有解药?”
这也是如卫一等没有把此事与太子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毕竟太子确实几次在生死中徘徊。如今便是有了解药, 怕也会对身体有极大的损害。在外人看来, 是得不偿失的。
毕竟谁都看得出太子腿疾恢复,风头正盛, 又有功绩和名望, 地位十分稳固。所以他实在没有必要以伤害自己的代价走这一步。
虞晋摇了头,唇角的冷意更甚:“是啊, 谁能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做到这一步,又当真只是为了皇位吗?”
最后一句,犹如呢喃,却是充满了寒意。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便是虞晋声音再低,也听得清这句呢喃。卫一面色登时就是一变,不知为甚,他莫名想到了自家郡主。
陛下膝下几位皇子,只除了五皇子,因为背后有皇后支持,所以有一争之力,其他皇子几乎不可能威胁到太子。
便是五皇子,以那位太子的才智,估计也能搞定。
既如此,皇位自然早晚是他的。
所以他何必如此做?
王爷再受陛下看重,终究只是义子,而不是亲子,破例封王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帝位。
卫一一直跟随在元朝身边,自然清楚更多的事。他想到了那位太子对郡主的莫名关注,心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不安。
“时辰不早了,卫一,你下去安置吧。”正思索间,虞晋忽然出声,“本王的伤并无大碍,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京。”
闻言,卫一立刻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待到他离开,虞晋却是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的伤势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这次刺杀虽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但他刚从战场下来,身上本就有伤,如今自是加重了伤势。
幸而这不是什么不可修复的重伤,只要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这一次他打了胜仗,又有了那流言,想来能卸任身上的职务休息一阵了。
“王爷,快把药喝了吧。”刘长辛听到他咳嗽,立刻把一旁温着的药端了过去。虞晋没拒绝,接过一口喝了。
为了不让知知太担心,他还是要快点养好伤才行。想到接下来两人就能重逢再见,虞晋眉目间的冷霜霎时散去,一瞬间柔和得不可思议。
刘长辛坐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须臾忽然问:“王爷,那流言可要管?”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那流言是真是假。不说外人,便是他们跟随王爷的人其实也被那流言影响了不少。
——毕竟陛下确实极为看重王爷。
须知,自本朝建立以来,除了开国时封的三位异性王,便是他们王爷了。此等厚爱,自也难免让人生疑。
听到这话,虞晋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被那冷冽的目光扫到,刘长辛忍不住干干咳了一声。他知道,王爷这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吧。
好在虞晋也没训斥他,只淡声道:“不用管这些流言,成不了气候的。本王只是陛下的义子,与陛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闻言,刘长辛松口了气,心里说不出是放松还是遗憾,只得道:“既如此,属下便也不管了。”
虞晋淡淡嗯了一声,边喝了一口茶水,边道:“此次回京,我会卸下兵权,并请陛下废除我的王位。”
听到这话,刘长辛立刻正了脸色。
“如此,太子的打算估摸是要落空了。”刘长辛笑了一声,眼里有些冷意,“他想王爷入局,咱们自然不能如他的意,不是所有人都对那位置有意的。”
至少他们王爷便从未生出想望。
虞晋抿了抿唇,低垂着眸,掩下了眼底的深色。
刘长辛以为太子是为了皇位才设计了此事拉他入局,以此坐山观虎斗,但唯有虞晋清楚,晏长裕的目的不止于此。
或者说,他最重要的目的根本不是皇位,而是……他的妻子。
思及此,他的手缓缓收紧,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意。
*
翌日一早,虞晋便带着人朝京城而去。他们的速度很快,还未到中午,便已入了城。
洪文帝早便得到了消息,自派了人在城门等候。是以,虞晋回了京城,却不能先回家,而只能先进宫面圣。
“臣参见陛下。”
到了宫中,见到洪文帝,虞晋立刻要行礼。
“你还受着伤,何必在意这些虚礼?”不等他拜下,洪文帝已经亲自扶住了他,满是不赞同的道,“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随意便好。”
虞晋只好低头谢恩。
洪文帝却是紧紧看着他,仔细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地叹道:“吾儿更加优秀了,不愧是大将军!朕以你为傲!”
不等虞晋说话,他又心疼地说:“可惜,又瘦了。”
他目光和语气都极为真诚,任谁瞧着,都能看出他对虞晋这个义子的疼爱和自豪。
虞晋心尖颤了颤,却还是垂着头,恭敬地说:“这都是臣应尽之责,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
见他如此疏离客气,洪文帝却有些不满。
“朕都说了,这里就你我父子二人,怀思何必如此?”洪文帝轻叹道,“如今你是连一声父皇都不愿唤朕了吗?朕可还记得,你幼时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父皇。”
提到这事,洪文帝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不等虞晋开口,洪文帝忽然主动提到了那流言。
虞晋没有回答,但沉默便是默认了。
见此,洪文帝又是一叹:“人人都想要朕坐下这个位置,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更是不惜编造这些离谱的谣言。怀思不用在意这些流言,朕会处理的。是朕疏忽了,让他们伤害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