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风动
即便洪文帝有心把“虞晋身亡”的消息压下去, 但纸包不住火,况且还有有心人的推动。
是以,不过几日, 消息便泄露了。
虽未传到民间, 但朝堂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时, 朝堂上下都有些乱。
如今的大周, 若说镇国公卫震是定海神针, 那么虞晋便是接任者。他的存在,同样很重要。
骤然得知噩耗, 便是最沉稳的老臣也不禁慌了神。
然在这片晃动中,洪文帝至始至终都未承认虞晋的死讯,只说虞晋在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那死讯,乃是蛮族的诡计, 皆是假的。
在洪文帝的安抚下,朝堂表面上倒是很快稳定了下来。但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消息传到小陆氏耳里了?”
东宫书房, 晏长裕端坐在书案前,面色淡淡的问。
下方,顾决正恭敬站着。
闻言,顾决便回道:“已传过去了。算算时间, 皇后与五皇子应该都知道——陛下派瑞王去边关,乃是要与镇国公与卫二公子合作, 一起收服蛮族之事。”
正如晏长裕对元朝所说, 在这一局中,他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最后该往哪里走, 都是各人选择罢了。
虞晋无法在养父与师父和妻子之间做选择, 便选择以假死来逃避。而如今,小陆氏与五皇子得知了“洪文帝欲要传位于虞晋”的消息后, 又该作何选择呢?
虞晋假死,洪文帝不认并压下消息对外说是派虞晋执行重任,小陆氏母子误会洪文帝的用意,以为洪文帝是在给虞晋继位铺路……每一步,晏长裕都未曾亲自出手,但每一步都有他的影子。
每个人的反应,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无一错漏。
此等心计,堪称可怕。
但身为属下,顾决以有此主上为傲。
“皇后母子得到了这消息,怕是会忍不住动手了吧。”顾决忍不住道,“殿下,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按兵不动。这场大戏的主角不是我们,这戏台,自然要让出来。”晏长裕唇角微微勾了勾,却带着一股嗜血的冷锐,“孤又该病一场了。”
闻言,顾决也忍不住兴奋的笑了。
他知道,他家主上离那至高之位又近了一步——不,准确的说,应是那至高之位已是殿下囊中之物!
只不过笑过后,心中又不掩忧虑。那毒到底早点解决未好,殿下的身子已经经不起再多的摧残了。
顾决有心想要劝殿下换一个法子,然他心里也清楚,殿下既然已有了决断,便不会动摇。
他是劝不动殿下的。
能劝动殿下的,唯有一人。
只可惜,到了此刻,殿下是绝不会把真相告诉郡主的。何况,殿下做这一切,本就是为了得到郡主。
皇位,不过是顺带而已。
毕竟于殿下而言,得到皇位是轻而易举之事,无非是早晚的区别。
翌日,东宫便传出了太子病危的消息。
一时间,后宫朝堂又乱了起来。
*
“可查清楚了,晏长裕当真要死了?”皇后宫中,五皇子迫不及待地问派去探查东宫之事的人。
太医院有不少太医,皆为太子诊过脉。
这人多了,自然心不齐,并非所有人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况且小陆氏身为一国之母,天然便有着绝对的优势。如今太子病危,储位不稳,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的机会来了。
“回殿下,当真!太子本就余毒未清,据说又着了凉得了风寒,病情加重,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宫人眼中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太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已经禀告陛下,请准备后事了。”
“据说,太子最多再支撑两日!”
听到此,小陆氏与五皇子的心跳倏然加速。
“母后,天赐良机啊!”五皇子忍不住站了起来,压抑着兴奋,“我们不能再等了,难道还要等虞晋回来摘了桃子不可吗?太子病危,这两日宫中定然混乱,再加上我们先前的布置……”
五皇子没有说完,已经激动的脸色发红。
小陆氏虽比他沉稳一些,但此刻,也忍不住心潮起伏。
“我儿说得对,时机已到。”这一次,小陆氏没有再让五皇子等,笑了一声,“太子病危,陛下担忧太子病情,眼见着要连失两子,悲痛欲绝,旧疾复发,竟也跟着太子一样,一病不起。”
五皇子目光大亮。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晕倒前,特意写下传位圣旨,传位于本殿!”他接着小陆氏的话说了下去。
母子两人目光相对,皆笑了起来。
洪文帝谨慎多疑,但小陆氏做了二十年的皇后,也不是白做的。这后宫中,至少一大半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况且,洪文帝虽不全信她,却也不会太过防备她。他们可是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膝下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她想要给洪文帝下药并不太难。
之前不愿动手,无非是不敢保证成功,然如今,于他们来说,已是最好的时机了。
虞晋离京,生死不明;晏长裕病重,命不久矣;洪文帝独木难支,多好的机会。他们上位成功的机率太高了。
这般情况下,除非虞晋及时回京,或者晏长裕大好,否则他们必胜!
想要做大事,怎会没有风险?
何况他们要的还是那至高之位,自然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但只要有八成把握,于小陆氏来说便足够了。
下定决心后,小陆氏母子便联合宫外的承恩侯府动了起来。
当日,她便以担忧太子的名义去了东宫,亲自查证晏长裕的病情。
小陆氏到时,洪文帝也在。
进了屋,她便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小陆氏心中一喜。不过在瞧见坐在床榻边的洪文帝时,她面上便只有担忧和关切了。
“陛下,太子如何了?”
小陆氏走到洪文帝身边,看向床榻上双眼紧闭、面色灰白的晏长裕,眼眶登时红了,“这才几日,怎得就成这样了?不是说,已经寻到压制毒药的方法了吗?”
洪文帝脸色有些阴沉,面色也有点发白,“光压制有什么用?如今不就成这样了?太医院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他面上不掩怒气。
屋里候着的太医早已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请陛下恕罪,是臣等无能!”
“哼!你们除了下跪求饶,还有什么用!朕看,全都拉下去砍了才对!来人!”洪文帝冷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