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应春和,你尝起来好像海”
脸上短暂的热意过后,应春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任惟,缓缓道:“你有本事就真的睡,别光是嘴皮子厉害。”
任惟神情一僵,还未来得及回答,又听应春和继续道。
“抱歉,忘了,你没本事睡。”应春和一番话说得很是不客气。
任惟脸垮了,露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应春和,你这是歧视病人。”
歧视?
应春和当然没有。
但是任惟既然都说到歧视了,应春和故意佯装严肃道:“你说得有道理,刚刚答应你的时候忘记将这一点考虑进去了。”
寥寥数言就让任惟脸色骤变,他终于意识到他在这方面完全不是应春和的对手,又急又气,“不行,你都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应春和,你不能言而无信!”
见把人逼急了,应春和依然稳如泰山,以不变应万变,微笑着,“但是你那方面有问题确实会很影响我们之后的性福生活吧?”
任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个鼓胀的皮球被人扎漏了气,瘪下来,垂头丧气的,“也不是完全治不好,我这次回北京看了医生,最近也有在好好吃药。”
“啊,是吗?”应春和朝他走近,见他那颓丧样,到底拍了拍他的脸,安慰他,“其实阳痿也不是什么大病,看开点。”
但是这通安慰显然没有起到效用,任惟听得嘴角狠狠一抽。
说句实在的,一开始任惟刚检查出病症时,稍微有那么一点难为情,故而将这病一直瞒着。到目前为止,应春和还是除了他自己和他的医生之外,唯一知道他有这个病的人。
随着时间一长,因为工作忙得晕头转向,任惟根本无心经营私生活,也没有去开启一段恋情的打算,这方面的问题便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现在不同了,他有了恋人,他跟应春和在一起了,那么这件事就成了他们之间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任惟可以预见,如果他解决不好自己的这个问题,他可能就会被应春和解决掉。虽然在他看来,应春和应该不会这么肤浅,但也不好说,毕竟应春和也是男人。
任惟了解男人,男人只要有喜欢的人,在那方面时时刻刻都能起冲动,谁也不例外。长久得不到满足,很容易心生隔阂。
任惟隐隐有了一丝危机感。
他诚惶诚恐地拉着应春和的手,有几分可怜地问道:“应春和,你不会嫌弃我吧?”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同应春和相比,实在难以相配。
他丧失了记忆,患上了疾病,拥有着一具残破的身体。而应春和完好无损,完美无瑕,在这样的应春和面前,他理应自行惭愧。
这样的任惟属实不多见。
自卑的,小心翼翼的,可怜巴巴的。
饶是任惟曾经也经常对应春和装可怜,示弱撒娇,但跟现在这样还是有所区别。就好像应春和与任惟忽然互换了一样,自卑敏感的那个成了任惟,患得患失的那个也成了任惟。
应春和的心底泛起一点淡淡的酸楚, 并不好受。就跟他之前看到任惟憋屈地坐在廉价塑料凳子上,能够做出一桌饭菜时的心情一样,在他看来,任惟本不应该是这样。
作为穷人,应春和明明不应同情对方,这样的苦难在他的人生里分明小到不值得一提,但是对方是任惟,这就总是会让应春和忍不住想,这些苦难任惟原本不必经历。
应春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掌在任惟的脸颊上抚了抚,垂着眼睛看他:“所以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任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一般都是饭后吃。”
“去吃吧,别忘记了。”应春和对他道,并主动起身,“我去帮你倒水。”
“好。”任惟依言照做,起身去了屋里拿药。
治疗的药物有两种,两颗褐色的胶囊和一颗白色的药片安静地躺在任惟的掌心。
应春和看着他吃下去后,才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今晚要不要尝试一下?”
任惟放下水杯,双眼透着清澈的茫然,“尝试什么?”
“尝试一下你能不能硬.起来。”应春和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任惟冷不丁被这句话呛到了,连连咳嗽好几声,脸都红了。但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咳红的,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问你呢,要不要试一下?”应春和看任惟这反应颇有几分好笑,抬起脚用鞋尖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
被鞋尖蹭过的地方激起一小片酥酥麻麻的电流,刺激得任惟眉心一跳,眸光都沉了下来。
他的喉结轻轻一滚,声音沉沉的,“试到哪一步?”
应春和没有说死,回答得很含糊,咬字也暧昧,“能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话放出去了,应春和才后知后觉家里没有半点工具。因为平时完全毫无用武之地,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过。
任惟看着应春和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迟疑道:“要不,今天就先算了,明天?”
虽然是条件不足引起的推迟,但应春和总觉得越是推迟一点越是不妥。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讲究一个冲动,明天或许能出门将工具买来,可是冲动没了,便也就意兴阑珊,没什么意思。
应春和否掉了任惟的提议,往床上一躺,“就今天吧,明天兴许就没感觉了。”
真不愧是搞艺术的,凡事讲究一个感觉。
任惟略微不高兴地朝床边走去,翻身上了床,双手撑在应春和身体的两侧,压迫性地俯视他:“对什么没感觉?是对这件事没感觉了,还是对我没感觉了?”
应春和听得啼笑皆非,从未见过任惟这么斤斤计较,毫不退让地回嘴:“其实有没有工具也无所谓吧,你又不一定能到那一步。”
说完这句杀伤力十足的话,他还犹觉不够似的冲任惟挑了一下眉毛,挑衅意味十足。
激将法虽烂,但好用,且百试不爽,百试百灵。
任惟或许别的地方不行,但嘴上功夫不输,深深地吻着应春和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啄,不算温柔,感觉像是鸟的喙在啄他的嘴唇,细微的刺痛。
应春和觉得任惟好像变成了一只啄木鸟,而自己就是一块被他挑中的倒霉木头,被挑选着好下嘴之处,深深浅浅地用嘴巴戳刺、探索。
木头在这种时候会发出什么的声音呢?应春和不知道。
但他清楚地听见有细微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起先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以为是被关在门外的奥利奥无聊地叫唤。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持续不断,细细软软的声音出自他自己的口,是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去的。
知道的原因也很简单,是任惟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应春和,你家隔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