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穆于醒过来时,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
腰上压着温热的手臂,肩膀处传来温热的呼吸。
穆于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般,一顿一顿地转过脑袋。
周颂臣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膀的地方,睡得很沉。
浓长的睫毛伴随着呼吸,上下轻扫着穆于肩膀的皮肤,轻微地痒。
穆于小心地抓起周颂臣的手,紧张地屏住呼吸,轻轻地将人的胳膊往旁边挪。
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小心,那样害怕周颂臣醒来。
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来不及细想。
被他动了胳膊的周颂臣在睡梦中不满意地皱眉,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穆于眼疾手快地将枕头塞进去。
眼见着周颂臣把整个枕头抱进怀里,还用脸颊蹭了蹭,穆于不由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
周颂臣睡觉一直都这么黏人吗?
答案是不知道。
他同周颂臣一起睡的机会太少,唯一一次还是因为他发烧昏迷过去了。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穆于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脚刚踩上地板,就感觉到一股湿润顺着大腿缓缓淌下。
他如今甚至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短时间内受到的冲击太多,反而让他变得麻木而冷静。
穆于抽了几张放在床头柜的纸,处理了一下腿间的狼藉,随后迅速地出了房间。
客厅是散落一地的衣服,从玄关绵延到卧室。
穆于只看了一眼,脑海中关于这些片段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起来,让他颇感羞耻。
匆匆躲进浴室,拧开热水,穆于洗完澡后,直接用了周颂臣挂在门口的浴袍。
以往他不会做出这样僭越的事情,但谁让把他弄成这样的是周颂臣呢。
主人既然不负责处理,那责任总要由他的物件来偿还。
穆于重新戴上眼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红肿的嘴唇,肆无忌惮地痕迹从胸口蔓延到颈项,生怕别人瞧不见一样,锁骨上甚至还有一个牙印。
他始终不明白周颂臣这样做的理由,究竟是出自什么意图。是和以往每一次的“帮忙游戏”相同,从享用手,到享用他的身体,还是期待……周颂臣对他有着别样的感情?
穆于不敢确认,因为他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从浴室出来,他换上衣服,直接离开公寓。
这次好像没有上次难受,除了有些行动不便。
昨晚感觉到再次出血的脚,不知怎么也好了许多。
朦胧间想起昨夜的一点记忆,周颂臣抓他脚时,他哭着喊疼。
后来周颂臣就没再动他的脚,半夜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他脚上的那些伤口上。
难道那时候是在给他上药?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穆于回到学校。
好在宿舍里没有其他室友,这让穆于不由松了口气,他爬上床,将被子拉上,蒙头睡了。
他是被陈路的电话弄醒的,电话那头,陈路嗓音明亮:“小于,咱们今天去道场吧!”
穆于还没睡醒,有些呆地:“啊?”
陈路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想一出是一出,想去道场了就一个电话打过来,问穆于有没有空。
本来大三的课程已经很少,如果不是因为周颂臣,穆于大概都不会多报一门选修课。
看了眼课表,穆于说:“有空是有空,今天就要去吗?”
陈路说:“对啊,我都快走到你们宿舍门口了。”
穆于赶紧从床上坐起,动作太猛,腰险些扭到。
这时候有另外一个电话又拨了进来,穆于拿下手机一看,竟然是周颂臣!
在脑子反应过来以前,穆于抬手就挂掉了对方的电话。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穆于心中又产生些许慌乱感。
他从未如此“大逆不道”过,从前无论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接周颂臣的电话,哪还想到会有挂电话的这一天。
重新将听筒放回耳边,那边的陈路说:“你信号怎么突然断了?”
穆于回答:“刚进来了个电话。”
“我到你们宿舍楼下了,先挂了哈。”陈路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于这才想起被周颂臣中断的事,他赶紧下床穿了件高领的卫衣,挡住了脖子的痕迹,正穿上外套时,陈路就来敲门了。
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两瓶奶茶,陈路笑眯眯道:“看爸爸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穆于配合道:“二食堂的网红奶茶?”
陈路用力点头:“刚好路过的时候没人排队,想着你没课的话,现在肯定才睡醒,正好喝点甜的,不至于低血糖。”
穆于确实才睡醒,只是换了张床睡。
昨晚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觉,印象里窗帘已经透进一缕光了,他总算被放过。
虽然一直清楚周颂臣体力很好,但亲身经历这样恐怖的精力,穆于还是有点吃不消。
穆于洗漱过后,跟着陈路一块往外走。
却听对方问:“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好重。”
穆于摸了摸眼皮,还没说话,陈路又说:“虽然有黑眼圈,但是你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诶?你是吃了什么补品吗?”
补品?
他才是那个被吃的“补品”,穆于心想。
昨夜周颂臣的醉酒行为,打得他一个猝不及防,在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的时候,就将他拉上了床。
当然,穆于承认自己也有错,不应该被一个吻迷惑了心神,明明没喝醉,却跟酩酊大醉没有区别。
想起昨晚周颂臣说,他和牧野从前说说笑笑很恶心。
果然,当初针对牧野的那些行为,都是故意的。
桩桩件件,任性妄为,劣迹斑斑。
穆于没想好要怎么跟周颂臣对峙,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周颂臣会理直气壮向他承认,说没错,都是自己干的,那又怎么样?
穆于……也不能把周颂臣怎么样。
只能不接电话,逃避面对现实。
道场离学校不算近,车程有四十分钟,坐地铁要一个多小时。
地铁上人不算多,但穆于还是将位置让给了陈路。
他现在下面仍然有种塞满的感觉,实在不方便坐下。
陈路怪异地打量了他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了然又同情地看着他:“其实我懂的,咱们棋手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这围棋一下就是一天,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穆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啊?”
陈路拿出手机:“我知道一款还不错的药,给你买支?”
“不是,你在说什么?”穆于尴尬道。
陈路朝他挤眉弄眼:“虽然你这么年轻就有了是有点那个,但咱们有病就得治,得痔疮不丢人!”
穆于:“……”
他按下了陈路的手机,从牙齿挤出一句:“不用了,我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