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活比死更痛苦

外面那人走到门口,伸手推了推门。

冉颜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她对自己做的药有足够信心,不过午夜,那些侍婢绝对醒不过来。而若是一般过来寻找冉美玉的人,定然会先敲门,而不是推门。

冉颜将针泡在了瓷瓶中,又给冉美玉用了些迷药,才走到门边。

透过门缝,能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女,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拎着一只食盒,却是歌蓝。

冉颜把门打开,歌蓝看见冉颜,把灯笼熄灭。

“进来吧。”冉颜低声道。

歌蓝闪身进门,随着冉颜走进内室,看见一块沾满鲜血的布,再看躺在榻上的冉美玉,不禁微微一怔,用眼神询问发生了生么事情。

“没什么,我与十八娘玩个游戏。”冉颜打开食盒,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她工具箱里的东西。

歌蓝看着冉美玉,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杀气,但旋即又沉寂下来。

冉颜找出针线,把冉美玉被割开的地方缝合。她玩这个死亡游戏不仅仅是为了吓唬冉美玉,试想,就算是一个有多年临床经验的医生,在这种可视条件恶劣的情形下,有谁能保证这样割下去不伤到大动脉?

冉颜固然是认真解剖了,但大部分还是靠运气。

“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有趣?”冉颜声音平平地说着,拿起泡在瓶中的银针。

冉美玉昏昏沉沉的,却依旧清楚地看见了冉颜手里的银针,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嘴唇颤抖着无意识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眸中满是泪水。

“放心,它并不会让你立刻死。”冉颜将冉美玉翻过身来,顿了一下,从食盒里翻找到了针筒和针管,弃银针不用,而是用针管吸取小瓷瓶里的液体。

液体的量很少很少,再加上冉颜推出空气的时候几乎将里面所有的液体都推了出来,歌蓝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东西少到也许连半滴都没有。

冉颜擦拭过针头,将针头从冉美玉腰部中央刺入脊椎,注射之后飞快地拔了出来。

“帮她把衣服穿上。”冉颜回过头对歌蓝地道。

歌蓝默不作声地把散落的衣物给冉美玉穿上身,冉颜着手收拾屋内的痕迹。

当冉美玉的衣物穿好之后,冉颜也已经收拾好,确认不会任何遗漏,才看着冉美玉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敢,可以再想法算计我,但你要知道那东西下一次再注射时,你的腿就要截掉才能活命,若是有第次……”

冉颜俯下身,微凉的手摸上她的后颈,抵住脖中间和发线交界的地方,“这里是哑门穴,如果我用毒药注射进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的死因。当然,我还有许多办法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信你可以试试。”

冉美玉觉得抵住自己后颈的手就如同毒蛇一般,她不敢做声,只是不住地掉眼泪。

“走。”冉颜拎起食盒,歌蓝连忙伸手接了过去,吹灭四角灯,随着她离开。

门被关上,冉美玉陡然陷入黑暗之中,心里越发恐惧,方才亲眼看到自己皮肤被揭开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麻药的药力渐渐消失,尖锐地刺痛从胳膊上直刺进心里,时时刻刻地提醒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是噩梦,一辈的噩梦。

黑暗中,冉美玉呜咽地哭出声音来,连带着这些日被人冷落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冉颜和歌蓝在廊下穿了屐鞋,一言不发地快步返回和雅居。

邢娘并未问她去了哪里,早已备好了热水,让冉颜去沐浴。

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闻着熟悉的佩兰香气,冉颜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发呆。

前世的她,是一名执法者,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法之事,手中握着地解剖刀是为了还受害者一个清白,是为了读懂他们想要诉说的冤屈。然而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

当在郑府里,冉云生为了保她名节轻易地决定一死,她就被怒火支配了心。能忍得住那么久红尘散,仇恨是支撑她意志的唯一支柱。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个魔鬼,是道德和法律做了牢笼,将它死死地困住,只是在有了足够力量推动的情形下,一些人心底的牢笼便能轻而易举地就被崩塌。

昏黄的灯光下,冉颜的指头纤纤,上面沾着水光,莹白如玉。

她把手放下,没入水中,垂下眼帘遮住黑眸中的汹涌。

如果能保护身边的人,不再发生云林那样的事情,别说是一双手,便是心都变黑了,又有何妨?

……

夜色沉静。

次日更鼓刚刚敲毕,罗氏便领着几个侍婢过来看冉颜。

冉颜正坐在廊下看院里一株绿萼梅,见罗氏过来,便起身施礼。

“十七娘。”罗氏挥手让其他侍婢都下去,携着冉颜坐在了廊下的羊毛毡上,“浅雪与我禀了前天的事情,你和十郎怎么会……”

冉颜并不隐瞒任何实情,道:“简单来说,就是裴景看上了冉美玉的美色,想抓她献给,冉美玉出卖了我,建议他把我献给。后来根本不是老夫人想要见我,只冉美玉与裴景说了我们的意图,他们设下了圈套而已。”

冉颜言简意赅地把事情概括了一下。

罗氏脸色大变,“他们用了那种下流的药,把你和十郎放在一起?”

这手段卑鄙肮脏了!若真的是出了点什么事,冉云生和冉颜的一辈就毁了!唐律上也是有明规定近亲不许通婚,否则轻则鞭挞,重则流放,就算想法逃过官府的惩罚,在人前也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前日的事情,罗氏已经询问浅雪和尔冬十几遍,也询问了邢娘,她们知道的也寥寥。冉云生死活不愿意露半个字,他那日被下的药猛,忍了那么久,又是第一次,不知轻重,结果把尔冬伤得不轻,事后清醒起来更是羞愧难当,实在无颜面对尔冬,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过去看望。

而且,冉云生在冉颜面前有那种**,纵然是被药力刺激,但也不可改变事实,令更加羞愧,不敢面对冉颜。可以想见,这件事情对他地打击多大。

“唉!这个没脑的!”罗氏说的自然是冉美玉。

既然裴景把她放了回来,她如何不能把事情与罗氏或冉平裕说?总有法解决啊!

歌蓝端了浆水来,放在两人中间。

冉颜淡淡接着罗氏的话道:“她哪里是没有脑?怕是有脑了。”

冉美玉的心思,她也能猜到,恐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好除掉她这个心头刺,甚至不惜祸害冉云生。

若是单纯的怯懦,冉颜也不会对她下狠手。冉颜一向认为,无声无息地把人杀掉是一种仁慈。她是法医又修过心理,自然知道怎么让一个人永远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