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何以安心
安瑾一死。司立刻案件疏理好,写成案宗,当天晚上便呈上了李世民的御案。
此案牵连甚广,东宫风风雨雨,魏王又不安分,似乎有要谋反的动作,在这个案之中也插手将此事搅得更混,企图扳倒李承乾。
安瑾是杀人凶手,但李承乾也的确虐打了宫臣,其中死在东宫的中庶也确实是被李承乾鞭挞致死。
而在牢中的李德謇得知安瑾死亡,也交代了经过。他因为得知了李承乾虐打宫臣之事,李德謇心里也已经对李承乾十分失望,考虑是否要与东宫划清界限。
在游曲江的前一天,安瑾约见了李德謇。他觉得见见面也好,正好打听一下东宫近来情形,于是傍晚的时候在一个偏僻的河岸约见了安瑾。
暮色中,等了半刻片刻,李德謇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认出这是安瑾时常会乘坐的马车,却没想到,车一停,安瑾拖了一个大包袱下来。
当时李德謇已经隐隐闻见腐臭味,但此处虽然偏僻,也并非没有一个人,他一时不曾想到里面装的竟会是个死人。待到安瑾把包袱拖到船板上,他命人开船之后才问是什么。
“安心。”安瑾淡淡答道。
李德謇愣了一下,安心也是李承乾身边的内侍,长相与安瑾有五六分相像。
以李德謇的身份根本不需要用安瑾去讨好李承乾,李承乾想稳固地位,他只需要稍稍示好,李承乾便会反过来拉拢他,何须做那种勾当?可是安瑾也的确是他引见给李承乾的,后来他得知安瑾被净身送到东宫,也一下蒙了。
他们之前虽然身份天壤之别,但一见如故,即使算不得至交好友,关系也十分要好。
李德謇当时便想,倘若他自己被净身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是毁灭,毁灭自己的同时让所有人陪葬。
然而几个月后再次见到段昀在,他已经叫做安瑾。神情平静如枯井一般,已然不是那个兴起时可以刬袜散发高歌的洒脱郎君。
李德謇便花了好大力气找了一个与他容貌些相似的人送入宫内。他心里内疚,心觉得安瑾既然已经遭受这样地打击,就不能让他在男人的身下承欢,至少,还能保留一丝微不足道的尊严。
“安心!”这个名字本来是李承乾为安瑾取的,但那段时间安瑾正是满心绝望,听见这个名字更觉侮辱,就为了让李承乾安心,他必须要用残破的身躯留在他身边曲意承欢?所以自从醒来便绝食的他,当下便冲下榻,撞墙自绝。
他是报了死志的,却因为没有力气,这一撞竟没死成,而李承乾从此以后不敢再提“安心”二字。
安瑾与李承乾冷战了大半年,直到李德謇送来这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内侍,他的态才稍微有些缓和。
李承乾给他取名“安心”,每天晚上熄灯之后,便令安心来侍寝。然而只是抱着他睡觉,从不未有过更深入的动作。
李承乾妃听闻李承乾搂着内侍入睡也不愿理会她,日日垂泪。
整个东宫,一群伤心人,从未有过真正欢快的事情,李承乾的脾气在这种环境下,也愈发暴躁。
安心是个谄颜媚惑之辈,安瑾一贯瞧不起他,但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发现安瑾会武功,所以被杀人灭口。
并且安瑾直言不讳地告诉了李承乾,安心是他所杀。
对于李承乾来说,安心就像是所爱慕之人的一件纪念,倘若喜欢的人说打扫屋的时候将东西弄丢了,他心里纵然会觉得少了一件东西比较可惜,却不会责怪。
而与此同时,萧铉之托关系找上了东宫,不仅有李泰谋反的证据,还告诉在宫外还有一股杀手势力可以利用。
李承乾不方便与他们会面,便将此事交给了安瑾。
拥有这股力量,安瑾压在内心的仇恨再也抑制不住,所为之事更加疯狂没有遮掩。
那段时日,正是东宫地位岌岌可危之时,劝谏的人比往日更勤。
李承乾本就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再如此言辞犀利,终于让他内心压抑的不安和恐惧难以控制。
张玄素劝谏最多,但他是银青光禄大夫,李承乾不敢随便对他动手,只好拿宫臣发泄,尤其是敢出言劝谏他的人。
死亡的那个中庶便是因为屡屡劝谏,尤其是隐约得知李承乾有虐打宫臣的行为,便上书劝谏,四次劝谏无果,他便上书第五次。
此人性耿直,言辞之中颇有“倘若再不知悔改,便将劝谏呈到圣上那里”的意思。
那日,中庶值夜,因为劝谏,与李承乾发生口角,李承乾一怒之下鞭挞了他。当时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并未将此事泄露出去。
隔了一日之后,恰好李德謇因为东宫死了两名宫臣的事情,约见安瑾,结果安瑾拒绝见他,他便找了这位中庶去锦楼喝酒,打听东宫的事情……
倘若不是萧铉之的介入,李泰不会扯进这个案里。
……
冉颜理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心觉得李泰的好日怕是要到头了。
从李恪花费那么大力气也未曾得到李泰谋反证据之事来看,他是个做事很小心的人,要怨,只能怨自己当初轻看了东阳夫人,才会留下这么多收也收不掉的尾巴。
长安八月秋老虎,天气更加的燥热。
冉颜和萧颂商量孩过完一周岁,便带着他们去兰陵,由萧颂告假亲自送他们母。
“夫人,刘医丞和冉夫人来了。”侍婢通报道。
冉颜愣了一下,才想到冉韵现在已经嫁人了,“请他们进来。”冉颜正要出去,个小家伙竟然哇哇哭了起来,伸着肉呼呼的小手,似乎是想抓住她。
晚绿手忙脚乱地安慰无果,连忙转头向冉颜求救,“夫人。”
“个小家伙被吓坏了。”冉颜又返回去。上次出事,冉颜和萧颂都到半夜才回来,没隔多久冉颜又一天未归,个孩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每次都哭得像泪人,这回更是不让她离开一步。
冉韵进了院,听见孩的哭声,知道她肯定不在正厅,便改道过来,“十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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