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拿起与放下
冰冷的海风迎面吹来。
索伦站在山寨的屋顶上注视着远方的大海，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就好像是戴着一张面具般，只有极其细心的人才会发现，索伦的手指微微有一丝颤抖，食指一直在轻轻地摩擦着刀身。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还有相当浓郁的杀气，这杀气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而是一个个的人头堆起来的。
索伦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他最近杀得人太多了，从遇到阿黛尔那一刻开始，然后到打下毒蛇岛，索伦一路过来收割了太多的人头。
一次次的杀戮滋生了他心中的暴戾，这是一种意志上的对抗。
呲呲呲！
轻微的游动声从不远处传来，索伦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当他再次出现时手掌中已经捏着一条花斑毒蛇。这里是毒蛇岛，有着相当大数量的毒蛇，山寨附近洒满了一圈驱逐毒蛇的药物，不知道为何后面的毒蛇居然还能跑进来。这里的毒蛇很难彻底消灭，因为后面有一个蛇窟，清理掉这些毒蛇肯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伤亡。
索伦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花斑毒蛇的头部，掌心的毒物用身躯缠绕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开始收紧。索伦的手臂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他依旧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仿佛那大海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只有当他的视线离开大海的时候，眼神中才浮现一丝隐晦的暴戾，以及微微泛出血光的瞳孔。杀戮者形态已经解除，他满足了变身杀戮者的嗜血渴望，但似乎有更多的渴望在诞生。
一道凌厉的刀光浮现。
索伦反掌切开了花斑毒蛇的蛇身，然后伸出手指捏出来了一枚蛇胆，他抬手将蛇胆放入口中，紧着轻轻地咀嚼着。一股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苦涩味浮现，索伦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但他还是慢慢地咀嚼着，直到口中的苦味已经淡化，这才缓缓地咽了下去。
啪嗒！
他随手扔掉了毒蛇的尸体，依旧注视着远方的大海。
“特殊专长：【杀戮渴望】，变身杀戮者后，你将会受到杀戮渴望影响，你对于鲜血变得极其敏感，对于任何杀戮有关的感知获得隐藏强化。但是在变身杀戮者后，你必须最少杀死4个目标，以此来满足心中的杀戮渴望，否则你将进入疯狂状态。这种杀戮渴望会随着你变身的次数而逐渐增强！”
这是变身杀戮者的特殊专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变身杀戮者干掉恐惧神子后，他仅仅是需要两个人头就能满足杀戮渴望。
一个，两个，四个。
索伦发现变身杀戮者后满足杀戮渴望的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是以几何式的翻倍增长，虽然现在才仅仅是4个，但如果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他变身的次数越多满足杀戮渴望的要求就越高，到了最后可能会变成一个极度夸张的数目。这个能力可以极大的强化他的力量，但似乎也让他越来越靠近真正的杀戮者。
……
轻微的脚步声。
阿黛尔—伊莎贝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战斗结束后她便脱掉了身上的铠甲，暂时将自己饱满的胸部解放了出来，用布条勒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她注视着远处的索伦，全身不由震了一下，随即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突然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有段时间，他的父亲也喜欢这样站着眺望大海，仿佛大海中有着太多太多的意义。
大海是很迷人的地方。
她的父亲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大海上，曾经他是一个凶名昭著心狠手辣的海盗，不过自从有了她这个女儿后，渐渐开始变得收敛了很多。据说他过去杀死敌人后，喜欢把敌人的尸体吊在桅杆上，或者钉死在木架上任由海鹰啄食，他所劫掠过的商船几乎从不留下活口，不过自从她懂事以来似乎从未看到父亲再这么做过。
这种变化在母亲死后变得更加明显！
那一夜她知道父亲跪在了神殿内忏悔了整整一夜，父亲去神殿的次数很多，因为他是海洋女神的信徒，但过去都是祭献神灵与祈求祝福，在阿黛尔的记忆中，父亲似乎从未在神殿内忏悔过。母亲应该是恨他的，哪怕是死去的那一刻还在恨他，因为他杀死了母亲的丈夫，然后将母亲强行掳掠了回去。不过父亲应该是爱她的，因为在阿黛尔的记忆中他似乎除了母亲外再也没有亲近过其他的女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
父亲杀得人越来越少，抢劫商船后往往不会滥杀无辜，他每个礼拜都会去神殿忏悔，没有人知道他忏悔什么，但阿黛尔知道他对母亲永远都是愧疚的。
事情也许就应该这么过去。
可惜现实还是给了他们无情的一击，他的忏悔仁慈被其他海盗视作软弱，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他感到不满，最终开始有人反抗他密谋推翻他。直到父亲被上百人围攻战死的那一刻，阿黛尔才看到了他曾经的凶悍与英勇，这个被称作‘虎鲸’的男人并没有变得软弱。他浴血奋战在人群中，宛若一头猛虎般所向匹敌，最后硬生生为她杀出来了一条生路，直到战死的那一刻都未曾倒下！
这也许就是父爱。
母亲死后极少再动手杀人的父亲，在为了给她杀出来一条生路时才真正展现了自己的力量，他依旧还是那位凶名昭著杀人如麻的海盗，那些猜测他已经老去变得软弱的人，全部都在那一刻回想起来了他当初的悍勇与残忍！
父亲战死了。
为了保护她而战死！
那一夜死了很多人，父亲刀光所到之处都是人头滚滚，他比过去更加强大，甚至已经触摸到了传奇的边缘。但是阿黛尔依旧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提前展现自己的力量，只要一点杀戮就能压制其他人的反叛之心，为什么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愿意拔刀而战！
阿黛尔无法理解这一切。
但她还是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软弱，因为软弱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击败。
对于父亲的记忆很多。
可是最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是父亲站在高处眺望大海的模样，那画面跟眼前的索伦重叠，莫名让她感觉到两个人的相似性。
也许在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也有什么被他视为比自己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唯一不同的是。
父亲是放下了刀，而他则是拿起了刀。
……
阿黛尔对于眼前的男人依旧一无所知，她所有的感觉都仅仅是女人的直觉。
眼前的男人似乎注意到她的到来，将视线从远处的大海上收了回来，随即转过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统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