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坏肚子了

进入七月后,正式进入了夏天,人们身上的袍子、褙子、袄子都退了场,换上了轻薄凉快的麻布衫。

太阳一出来就炙烤如下火,铁匠铺在最热的这个月关门歇了业,地里的活也没法白天做了,只能起大早,趁天还没亮抓紧弄,幸好只需要除除草和虫。

因为春天挖过灌溉渠,虽然多花了不少钱,但浇水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省了不少力。

雇工虽然出了那件不好的事,但活确实干得不错。

清言以前从来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夏天天黑的晚,因为天天起大早,很多时候没等天黑就又困又乏地睁不开眼了,擦洗之后早早就睡觉了。

在地里干完活以后,邱鹤年会把两人摘下来的菜收拾好放推车上,农具也都放好,他在车上会给清言留个空,备个厚垫子,回去路上,清言就坐在上面,打个油纸伞遮阳,拿着水囊时不时喝一口,吃几口饼子,眯着眼睛等着他相公把他拉回家。

有时候菜摘得多,两人就不回去,直接去镇上摆摊卖了,也能多少赚点。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上的清言手里,要么多了一碗冰镇甘草汤,要么多了份甜甜的冰雪,他美滋滋吃着,时不时唤一声“鹤年”,拉车的男人就摇摇头,说:“我不吃。”

隔了一会,清言又喊“相公”,男人就只好把车停下放好,过去吃一口他夫郎喂给他的冰品。

有一次清言吃多了冰镇的药木瓜,坏了两三天肚子,折腾的人都瘦了一圈,这项让他感到无比美好的项目才被邱鹤年强行中止。

那次之后,清言自己也不想吃了,因为那几天坏肚子让他尴尬极了。

第一天他就跑了十几次茅房,郎中看过了,药也捏着鼻子灌下去了,可药汤子哪有那么快见效的,到了第二天,屁股都给擦破皮了,偏偏还是要一趟趟跑茅房,每次去,刚长点肉皮的地方就又擦坏了。

清言本来就怕疼,手指破个皮都不肯消停的。

这会儿肚子还绞痛着呢,屁股也跟着一起疼。

邱鹤年见他半天没回来,担心地去寻他,就见他扶着墙站在那里满脸是泪,正默默哭呢。

以前清言难受也是自己偷偷哭,自从在人家面前哭过两次以后,那点小自尊也不要了,难受了就要哭一次。

邱鹤年见他这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把他当不能自理的病人那样抱回了屋里床上。端了盆水来又是擦脸又是擦手的。

后来还把炉子点着了,烧上了热水。

等邱鹤年忙活完了进屋时,清言泪眼朦胧地问:“你烧水做什么,我不喝。”

邱鹤年把热水倒进盆里,兑上凉水试了试温度,说:“以后每次都给你洗洗,能好过一些。”

清言怔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的理解是否是对的,邱鹤年就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窗帘被拉上了,屋子暗了不少,邱鹤年走到清言面前,一条胳膊捞起他腰腹处,好像没费力似的,清言就跟小鸡仔一样从床上悬空着下来了,热水盆就放在床边地上他身后。

邱鹤年低声道:“鞋穿好,蹲下来。”

清言下意识照做了,然后肩膀被握住,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两手就按在了床沿下那条用来踩着上去的板子上。

他就这么撅着被扒了下裳,凉飕飕的,热水撩上去的时候,他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而邱鹤年已经动作尽量小心地给他洗上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洗了多久,邱鹤年不敢用家里常用的布巾给他擦,怕擦疼了这细嫩的皮肉,就用自己干净的柔软亵衣擦,擦完了再洗就是了。

等他擦完了,确保擦干了以后,去扶清言起来,就见他又哭了,哭得满脸通红。

邱鹤年赶紧抱起他,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哄孩子那样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地问:“怎么了,我给你擦疼了?”

清言摇头,搂着邱鹤年的脖子哽咽着说:“你洗那么慢,我觉得好丢脸。”

邱鹤年笑着亲了亲他额角,“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是,”清言打着哭嗝说:“你洗那么慢……我又想去茅房了,呜呜。”

邱鹤年怔了一下,继而笑出了声,说:“没事,完事了再给你洗一次,正好热水还没凉呢。”

等清言缓过来,是两天后的事了。

每次洗洗确实管用,最后一天去茅房次数也少了,肉皮就也慢慢长好了。

小毛病也挺耗人的,清言好利索的时候,只觉得天特别蓝,饭也特别香,哪哪都那么好。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大公鸡站在栅栏上打鸣,一只小母鸡竟也跟着咯咯哒扯个嗓子叫个不停。

清言以为是老鹞子下来捉鸡了,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把鸡脖子都咬出血了,后来那只小母鸡的脖子就一直歪着,长好了也没正过来,只能庆幸它命大没死。

清言一听见鸡叫,心疼的赶紧往院子里跑,动作比邱鹤年还快,结果老鹞子没看到,在鸡窝里摸出个热乎乎的鸡蛋来。

他养的小鸡下的第一颗蛋,蛋壳上还沾了一点点血,清言拿着这个鸡蛋给跟在他身后的邱鹤年看。

他最近晒黑了一点,不过还是比别人白一些,拉了几天肚子,脸颊上的肉都给瘦没了,下巴颏尖尖的,衣衫都宽松了,看着就招人疼。

这会儿高兴得不得了,眼睛晶晶亮的,神情兴奋又有些显摆的意思在。

邱鹤年低头看着他,嘴角也含着笑,抬手在他下巴颏上捏了捏,夸了一句:“清言真厉害。”

这个上午,陆续又有三只鸡下了蛋,正好够炒一盘了。

清言兴致勃勃想去做饭,被邱鹤年拦了下来,他自己洗了手戴上围裙,和面煮了一锅清淡的面条,四个鸡蛋拿了两下了荷包蛋。

清言有点失望,不过这时候养好身体重要,只能忍了。

第二天一早,邱鹤年去地里干活去了,他轻手轻脚的,没惊醒清言,清言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这回是哪都不疼了,感觉哪都舒坦,终于完全好了。

鸡下蛋了得吃点好的补营养,清言去村里油坊买了几块榨油剩下的豆渣压成的豆饼,回家了放大锅里慢火煮上。

然后戴上草帽,在家门口河边挖了半篮子苣荬菜,这东西一直到秋天都有,挖完一批很快就会再长一批,拿来喂鸡鸭最好了。

挖完了清言拿回去去了根冲洗一下,就放一边晾着。

等豆饼煮好了,就趁热的时候还软乎着,用柴刀一片片割下来,剁碎了晾凉了,把苣荬菜也剁碎了,拌在一起,放食盆里,小鸡一下子就全围了过来,吃得特别香。

清言在旁边看着,觉得比自己吃饭还有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