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纠缠(第2/2页)
二人目光对上,哪怕成婚多年,谢韫还是会羞涩。
可更多却是高兴。
她柔荑被人捏在手里,红着脸随他往主殿方向去。
帝后二人一路闲话,谢韫轻声慢语同皇帝传达了长公主的意思。
可不料皇帝却很固执,并不打算就此终止他的送礼大业。
他们二人相处时极少留人在近前服侍。到了殿门口,李德海极有眼色地止住身后如云的侍从。
他指使人合上殿门,悠悠转过身,眯眼瞧了瞧天,只觉今日天色极好。
殿内。
皇帝此刻模样的确不太好叫旁人窥见。
他甫一进门便一路拉着皇后入了内帷。
待谢韫在他身前站定,元承绎散了骨头似的坐到榻上,揽过皇后纤腰,将脸埋入她柔软少腹,满足长叹一声,声音闷闷传出来:“皇后,朕好累啊。”
“你抱抱朕怎么样?”
谢韫有些痒,忍笑由他撒娇。
她卸下手上饰物,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揉按皇帝后颈经脉,替他缓解久坐的僵麻感。
谢韫至今犹记她得知皇帝要纳她时的惊讶。
自幼寄住英国公府的表小姐这还是第一次面圣,她偷觑了眼龙座上的皇帝,只觉他和传闻中弑弟夺位、杀伐果决的模糊面孔对不起来。
他实在年轻的过分,也俊美的过分。
可无论皇帝符不符合她的期待,他为君,她是民。
谢韫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旁人的意思,接旨、谢恩,待嫁、学礼。
再到大婚那一日由人扮饰,穿上皇后礼服。
每一步都有人为她置办,她只消按部就班地顺从便好。
就像皇后的华冠丽服,谢韫甚至不需自己动手,只要像一个偶人那般,展臂、抬手、落手、转身,自有重重祎衣加身,缀下白玉双佩,博鬓双蝉,青履金舄。
再坐到镜前,自有人为她描眉画眼,十二枝花树冠沉沉压低颈项,亦遮住她眉间无措。
真真正正被画成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
她的确是自小按着宗妇贵女的标准养起来的,所以即便是母仪天下、统率六宫的重任,谢韫也能很快适应,将她分内之事完成的极好。
唯一的一次措手不及来自于皇帝。
皇帝第一次对着她撒娇时,谢韫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她很是怀疑,那个心思深沉不可测,喜怒难辨的君王,和她怀里这个几分无赖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她自幼便是家塾里最聪慧认真的学生,这一回也一样,她调整的很快。
快到连皇帝都察觉不出她的震惊。
快到连她自己也忘记,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将这一切视作学塾里的课业。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以为她和元承绎是一对普通的少年夫妻,过的是家常日子。
只不过他们二人的家,在全上京最不可侵犯的巍峨皇城。
那是一处高处不胜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