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迟迟不回应,羡容便直接下决定:“明日准备一天,后日我们就动身吧!”
显然她每日都很闲,巴不得有热闹可以看。
秦阙当然不会同意,淡声回答:“不可能,我不会去。”
“哼!怎么就不去?”羡容想了想,又问他:“如果你是怕我太凶,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你,那几天稍微忍一忍?”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秦阙看向她,隔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信命吗?”
没头没脑的,羡容觉得他很奇怪。
但这也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她很快道:“我信啊,因为从小算命的就说我命好,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秦阙:……
果然京城的算命先生都能吹。
羡容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说完看看他后背的方向,顺口道:“改日我去太后宫里问问,有没有那种淡疤痕的药,我给你弄点来?”
“算命的说我克妻,谁若与我成婚,十日内七窍流血而死。”秦阙平静道:“郡主不如马上与我和离,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羡容一动不动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好久,她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特别是他也不像是能开玩笑的人。
于是她便怒了,瞪向他:“薛柯,你什么意思?是在咒我呢,还是威胁我?”
秦阙:“在劝你。”
这几乎是他生平第一次劝人。
羡容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怒声道:“行,你晚饭就别吃了,告诉你,我们王家人就没有怕死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现在我就去告诉我爹,如果我死了,就让你给我殉葬,把你埋我们家祖坟上!”
说着她便气出去了,又吩咐外面的方方:“晚上别给他饭吃!”
她脚步声远处,秦阙面色平静。
这便算,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羡容傍晚没回来,王焕的院子里飘起一阵炖野猪的香味。
太子果真派人将野猪送了过来,围场的事算是就这么彼此不满、但表面满意地过去了。
入夜时,南方天空亮起两束红色烟花,一束绿色烟花,倒是亮,但花形一般,不太好看。
这是秦阙埋在京城的暗钉给出的信号,红红绿,代表暗线这边出了大事。
夜深,累了一天的羡容沾床便睡,秦阙自榻上起来,出了凌风院,从侯府院墙内飞身出去。
城内的茶馆酒楼一半要打烊,一半还在开着,秦阙去了其中一个茶馆,掌柜将他带到里间,那儿已有个中年人在候着,见了他,立刻道:“殿下!”
此人是他在北狄物色的大齐人,名霍简,潜伏在京城已有十余年,是京城暗钉的头目。
秦阙到里面桌前坐下,问他:“出了何事?”
霍简回答:“安插在北衙禁军的人叛变了,秘密见了太子府的人。”
这也不算意外,只是能安插进禁军的暗钉,当然是花了许多年经营,费了许多精力培养,这样一来,心血白费。秦阙问:“他大概知道些什么?”
霍简立刻回:“他不知暗线的名单,也不知殿下的身份,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且他是北狄人,所以……太子府至少会知道殿下派人来京城,再加上北狄那边的消息,兴许能推测出殿下也来了京城。”
秦阙不出声,霍简低声道:“属下该死,没曾察觉出他的异心。”
当初派人过来也是思深熟虑,多番考察,然而十余年时间,谁能预料到人心?
秦阙想了片刻,吩咐道:“将他有可能知道的一切暗线、联络点,全部转移,两日之内,了结此人。”
“是。属下已安排好了人选,明日便能行动。”霍简说完,试探着问他:“若太子知道殿下回到京城,殿下觉得他……”
会怎么办?
秦阙冷笑一声:“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霍简心中微怔,他的确想过这个可能,却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笃定。
皇族兄弟四人,只有殿下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确实,若殿下不在,太子便是皇长子,若殿下在,那殿下才是皇长子,太子经营多年,又怎会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
想到此,霍简担心道:“陈显礼才死,太子府极有可能联想到殿下身上,会不会由此让太子府的人查出殿下曾假扮侍卫入内?”
“他查就让他去查,我没有扮作侍卫入内。”秦阙回。
霍简大喜:“这么说殿下还是以薛柯身份进去的?这便好,属下正想说,经此两件事,殿下身份极有可能暴露,此时继续待在王家是最好的选择,郡马爷身份便是殿下最大的护身符,属下觉得,不如将计就计,等大事既定,再离开王家不迟。”
秦阙当然也想到这些。
太子有多不想得罪王家,他待在王家就有多安全,继续做这被抢去的郡马爷,就是最稳妥的选择。
一想到还要继续做那女人的上门女婿,他就头疼。
“我暂时会待在王家,叛徒的事若有了结果,随时通知我。”
“是。”
秦阙离开茶楼,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东阳侯府凌风院。
进屋内,里面就燃着一盏夜灯,秦阙才走到榻边,便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
“呵呵……”
他整个人一振,手已经抬起放在了前方,随时能出击捏碎对方的颈骨。
那笑声自然是从架子床上发出的,羡容正躺在那里。
他一动不动看着架子床上、与他隔着一层红纱帐的地方。
里面却是悄悄的,一点动静也听不见,只能依稀看见女子的肢体躺在床上。
他缓缓上前,一步步靠近,能看见床上的女人仍然维持之前的姿势没动。
他将红纱帐猛地拉起。
床上的女人还是没动,她趴睡着,两手抱着枕头,两腿往内弯着,这奇怪的姿势就像一只……正要蹦跶的青蛙。
就在这时,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又摊了另一个不老实的姿势,然后“呵呵”笑了两声,嘴“吧唧”两下,似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隔了很久脸上的笑容都未散去。
秦阙:……
原来是做梦发笑。
早该知道,他不能高看她。
但从某一方面讲,她确实命大,竟然能将命留到现在。
放下纱帐,他不再管她,回到榻上睡下。
醒来是在大清早,羡容走到他睡着的榻边,摇了摇他,突然问:“你在你庆州老家,是不是有个小情人?”
秦阙不想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有意闭眼没反应。
羡容再摇他:“快回答,别装睡。”
秦阙只得睁开眼。
她就蹲在他睡榻边,撑了头盯着他问:“还真是呢,要不然你怎么会装睡不敢回答?你那小情人多大?青梅竹马还是外面找的?不会是你表妹吧?你叔叔的女儿?”